莲生最近有些烦恼,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要闫濯一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她总会不由自主地面红耳赤,心跳如擂鼓一般,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上回出现这样的症状,还是在护国寺中与周振偷偷会面。

闫濯是长辈,难道她生出了龌龊不堪的念头?

想到此,小姑娘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都快被浓到化不开的愧疚给淹没了。

往后一段时间,虽然她每天还会去到私馆中,却尽量避免与闫濯相见,就算身处于后院,男人坐在石凳上捣药,她则会进到仓房,指挥着丫鬟将各种各样的花木药材按照分量配制好。

如今芍药也算是莲生的心腹,见到小姐伫立在窗边愁眉不展的模样,小丫鬟不免有些心疼,压低了声音问:

“您心里不舒服,不如跟奴婢说说?”

对上她关心忧虑的眸光,莲生摇了摇头,那种污浊不堪的东西必须深深埋藏在心,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一旦闹大了,不止丢尽了辅国侯府的颜面,就连舅舅也会觉得万分为难。

“先去将杨柳露装进坛子里,再把我写好的告示贴在门口。”

杨柳露能使身段儿纤细丰盈,而紧肤膏与抚纹膏都有紧致肌肤,抚平疤痕的功效,配合起来使用效果更加,莲生索性便组了套盒,将三样东西放在一起卖,价格便宜一成,买的人却更多了。

世间爱美的女子千千万,但其中手头阔绰的却并不多,颜如玉的脂膏汤剂效果极佳,偏偏价格也十分高昂,好不容易降了些,机会千载难逢,哪有人愿意错过?

芍药诶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道:

“咱们库房的药材不太多了,先前是从陈家买的,闫大夫查验过,觉得品质都还不错,要不这回再去他们那儿买些?”

“我亲自去看看吧。”

莲生边说边站起身,现在她感觉很是憋屈,在街上逛一逛,说不准能好转几分。

岂料她刚迈出厢房,便看到闫濯站在门口,俊美面庞透着丝丝阴郁,一双眼黑如墨汁,与平日的清冷淡漠全然不同。

“莲生见过舅舅。”

小姑娘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神情态度一如往日,挑不出任何错处,但只有莲生自己知道,她早已紧张到了极限,掌心里渗出细密的汗珠儿,又湿又滑,却不敢拿帕子擦拭。

凤眸扫都不扫芍药半眼,闫濯摆了摆手,这丫鬟便退下了。

不是她不忠心,而是闫大夫身份长辈,这些年一直对小姐关怀备至,眼下将她屏退,只怕是有要事相谈,若留在原地才不合规矩。

眯眼打量着面前的女子,闫濯自上而下看了几次,眸光透着淡淡危险。

“你最近在躲我。”

他并没有发问,只是在陈述事实。

“没有。”莲生急忙反驳,但话一出口她便咬了咬唇,觉得自己表现太过,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定了定神,她道:“舅舅别误会,最近店里的杂事委实不少,婶娘不在京城,我必须将这些事情全都解决。”

伸手揉了揉眉心,闫濯问:“那你现在要去哪儿?”

“店里的药材不够了,我想去陈家药铺看上一眼。”

“我是大夫,对挑选药材最是在行不过,随你一同过去,省得受了蒙骗而不自知。”说罢,男人转身往外走,莲生则站在远处,清秀小脸上透着犹豫,好半晌才跟了上去。

说起来,陈家药铺的老板与莲生还有几分渊源,先前他体内有余毒残留,昏厥在巷子里,幸亏小姑娘心善,将人带回了私馆,经由闫濯仔细诊治,才将断肠草的毒性彻底排除。

想起陈卓那张阴柔俊美的面庞,青年不免有些焦躁,浓黑剑眉紧皱,就连削薄唇瓣也抿成一条线,心情委实称不上好。

走在路上,两人再也没有搭话,诡异地沉默蔓延开来,无法打破。

等到了陈家药铺时,莲生终于松了口气,冲着伙计报了几种药名,让他拿上来看看品相。

过了许久,药材没拿上来,倒是陈卓走到近前,他穿着宝蓝色的绸缎衣裳,拿着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瞧着掌心,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端的是一位俊逸潇洒的公子哥。

“莲生小姐,今日怎么有空来到药铺?”

“我要买当归、党参、白芷等药材。”她语气柔和极了。

闫濯走到小姑娘身侧,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卓,这副古里古怪的态度让人浑身发毛。

“上回多亏了闫大夫出手相助,要不是您替在下排出余毒,恐怕现在还饱受折磨,不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