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侄女的心思,凌母也能看出来几分,但她却无法拒绝凌鸢的要求,毕竟通敌卖国兹事体大,万一闹出了什么岔子,可不是她这等后宅妇人能承担得起的。

先前辅国侯被陛下削去官职,关外的匈奴一个个高兴极了,集齐人马、调兵遣将,恨不得马上将玉门关攻破。

想起边城怨声载道的景象,凌母不由打了个寒颤,她牢牢攥住凌鸢细瘦的手腕,转身折回了楚家。

守门的侍卫认识凌母,但看到贵客还带了生人过来,也不敢贸然将她们请进去,而是快步走到客房通报。

在这关口,凌鸢心里无比忐忑,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帷帽,又紧紧捏住藏在袖中的密信,生怕赵磊派人追赶过来。

时间慢慢流逝,女人的情绪越发焦灼,好不容易将侍卫给盼回来了。在被人带到小院儿里时,凌鸢几乎要落下泪来,天知道她究竟有多害怕,方才她说的句句属实,要是让赵磊发现了她的行踪,这条命绝对保不住。

楚清河夫妻俩就在客房中歇息,凌鸢甫一推开门,就闻到了又腥又苦的药味儿,她定睛一看,发现一名挺着肚腹的女人坐在床沿边上,眉眼微挑,笑容明媚,不是薛素还能有谁?

心中生出了几分妒意,但近段时日经历了大起大落,她的城府也比最初深了不少,这会儿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冲着对面的夫妻俩盈盈福身。

“鸢娘见过侯爷、侯夫人。”

薛素扫了一眼女人苍白的面色,以及手掌上的血痕,之后便移开目光,冲着凌母点了点头。

“素娘,我这侄女儿有话要跟你们俩交代,若她说的属实,还请将人安置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不被赵磊发现,否则她就会陷入到险境中。”

凌母到底心善,见凌鸢如此年轻,就算她做错了事情,也希望能得到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才多说了几句。

薛素虽不知凌鸢登门的目的,但她本就没将这女子放在眼里,等到匈奴的祸患解决了,她跟楚清河就会回到京城,说不准十年八载都不会来到边关,何必计较那么多?

“嫂子放心,我绝不会苛待鸢娘。”

闻言,凌母松了口气,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她不该多听,索性道别离开。

等客房的木门被关严后,凌鸢从袖中取出密信,送到床头,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出来:

“侯爷一直以为自己是被五皇子谋害了,但实际上,真凶另有其人,赵磊被匈奴首领巴鲁收买了,当时他察觉到五皇子对您的不满,便顺水推舟,在马鞍里藏了针,这些都明明白白写在信中,您一看便知。”

薛素将这话收入耳中,细眉不由一皱。

她想起楚清河最初瞎眼瘸腿的模样,即使武功底子不错,却依旧遭到了无数的白眼与讥讽,那段日子几乎是他们最难的时候,本以为已经找到了真凶,却未曾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感受到身边人在不住发抖,楚清河喉结滑动了一瞬,他飞快地看完信上的内容,鹰眸中翻涌着杀意,道:

“信的确是真的,我会派人将你送走,等军中的叛徒除去后,是否回来全看你自己。”

得到了辅国侯的保证,凌鸢甭提有多高兴了,弯着腰,一叠声地道谢。此时此刻,她心里对这夫妻的厌恶减轻了不少,甚至还添了丝丝感激,月前她一直给薛素添堵,甚至还做出了许多错事,此刻他们不计前嫌,出手相助,胸襟确实比她宽广多了。

楚清河拍了拍手,便有侍卫走入房中,他吩咐一声:“将凌鸢送出城安置,她的安全由你负责。”

侍卫抱拳应诺。

薛素捻着手腕上挂着的佛珠,轻声提点,“临走前记得从秋菊手里拿些银子,千万别苛待了客人。”

说完,薛素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楚清河面上。

凌鸢神情复杂地看了女人一眼,她用力咬着嘴唇,跟在侍卫身后离开了客房。

“侯爷准备如何处置赵磊?要是不让他付出代价的话,我心里委实不甘。”

薛素自诩不是那等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性子,但赵磊做下的事情委实触及了她的底线,那人险些害得楚清河丧命!这样的大仇若是不报,她怎堪为人?

瞥见小妻子涨得通红的面颊,男人不免有些心疼,倾身上前,将人牢牢抱在怀里,轻咬着柔白细腻的耳廓。

“素娘想怎么处置他?”

杏眸中尤带着恨意,薛素咬牙切齿,“圣人曾经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杀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了,想要彻底讨债,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赵磊不是在马鞍中放了针吗?那也让他尝尝眼瞎目盲的滋味儿,如此一来,想必他也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诚心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