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说了,莫要说了。本宫去求皇上……”绿萼瞧着她被艳红色鲜血沾染的裙裾,愈发的刺目惊心。

“姐姐,宝墨临终前倒有一个心愿,你定要帮我……”她爬到镜台前,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用惨白的手从妆匣里取出一个同心结,那同心结却是用头上的青丝编织而成的。

“明儿便是他的生辰了,这原本亦是要送给他的,来日替妹妹把这个给他,好么?来日姐姐亦莫要恨他,莫要杀他成吗?”

绿萼的手微微的一滞,旋即轻轻的接过,“我答应……”

她的话尚未说完,殿门亦被人推开,吹进来的凉风让绿萼猛地一颤,抬起眸子,却见顺公公满脸冰冷的进了殿。

“呦,皇贵妃娘娘,您还在这里,皇上亦吩咐了奴才,若昭仪娘娘还未自尽,便由奴才送她走。皇上正在金銮殿等着您的,您还是快去罢,莫要留在这晦气的地方……”

“姐姐,你走罢。你答应妹妹的事情莫要忘了。”舒宝墨朝她挤出一抹笑,却是极为干净无暇的,犹如娇柔的日光。

绿萼站起身,却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只瞧着顺公公拿着一尺白绫走向舒宝墨。待她出了殿,脚下一滑,却狠狠的摔在了台阶上。殿内隐隐的传来了呜咽之声,那是被人活活勒死才发出的声音。

她伸出双手拢住耳朵不去听,欲要站起身来赶紧离开,却发觉自己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亦不知过了多久,殿内在没有半分的声响,却听见顺公公用极为鄙夷的声音道:“贱人,如今倒害的咱家受累,便带着肚子里的孽种快去投胎罢,一会子侍奉你的奴才都随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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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漆黑一片,巍峨的宫殿却依旧笼罩在重重乌云之下,森森的好似将一切都吞噬掉。

绿萼难掩心头的悲恸,手里的同心结好似滚烫的炭火一般,焦烤这她的一切。原来这世间的女子皆是这般的痴心,却被负心人所伤。

珍珑见她脸色惨白的亦不知要往何处去,却只得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这不是回宫的路,若是您不识得路,便让奴才为您领路。”

“不必。”绿萼说话间,便瞧见巡逻的侍卫向她走来。那侍卫认出了绿萼,赶忙跪下请安,却看见绿萼冷冷的扫过他们,“云将军在何处?”

那侍卫被她的目光威慑,只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将军正在城楼上巡视,娘娘……”

她拾级而上,一步步踏上玉阶。云义一身银白色的盔甲在暗夜里发出微淡的光,身上一把雪亮宝剑愈发显得他恍若鏖战九天的战神。

“微臣参见皇贵妃娘娘。”云义见乐她不由得满脸的惊诧,却依旧垂眸敛目,“娘娘为何深夜来此……”

玉阶的寒意渗进皮肤,过了许久方深吸一口气道:“那于耺可在?让他来见本宫……”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今儿于耺接到家书,母亲病故了,故已经辞官回乡了。他今儿递上来的折子,我见他一片孝心,便准了他。”

高旷的城楼上亦好似能随手碰到天上乌沉沉的云,冷冷的风吹起绿萼的绣袍,却吹不干她脸上的泪痕。她望着云义,轻呼一笑,“宝墨,你真该活着瞧瞧的。”

云义怔怔的望着她,却不明其意,却见她的脸上尽是伤心之态,不由得问道:“活着?微臣不知娘娘究竟是何意?”

绿萼笑了,语声温柔,笑容却分外的冰凉诡异,“云义,昔日你如何的钟情本宫,如今本宫只问你,你心里可还有本宫?”

他不由得怔住,瞧着绿萼身后满脸冷漠的珍珑,掌心紧攥,“微臣不敢僭越。”

“僭越?”绿萼徐徐的转至他的跟前,幽幽的盯住他,似笑非笑,“昔日将军又负过多少的女人呢?出家为尼的郡主,还是远嫁匈奴的浣月?为何你爱的不是她们,为何偏偏是本宫呢?”

云义陡然间身子一震,再强抑不住心底的骇痛,脱口道:“这世间的情爱,岂非能由着自己做主。皇上待娘娘极好的,娘娘……”

绿萼逼近一步,却是满脸的泪珠,“我昔日恨极了他的,只因他负了我,负了一个肯为他生为他死的阮绿萼,我一直扪心自问,我究竟错在何处,竟这般的被他算计,让他未有半分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