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染觉得今天的茶水挺好喝……味道很是特别,于是随手倒满杯子茶水,按着一口见底的喝法,连着灌了几杯。

“阿染饮茶与周夕是真的臭味相投。亏我准备了今年的岭南金丝银钩茶来,要是都照你俩这个喝法,我得气死咯。”林锦绣看着所剩不多的茶壶,又添了泉水煮上。

这时候有新来的少年走到凉亭中,正好看见林锦绣添水,不满地轻拍桌子:“锦绣姐姐,难道是因为她俩在,你便舍不得用新茶来煮,用煮过的茶叶只添水么?我可不要喝别人喝过的茶水。”

林锦绣摇摇头:“哈哈……孟一啊孟一,这岭南金丝银钩茶共能煮两回……第二回的味道是极佳。煮时味清香,品时饶舌香。既然你嫌弃茶旧,不如……就不喝了?”

“孟一,茶水不够了,要拿酒来。”

“对哟~拿酒来!”

“孟一弟弟拿酒来!”

孟记酒庄是誉满京城的,孟一正是孟庄主的幺子,看到孟一来,在座的人逮住机会,适时起哄。

“哼,你们都欺负我……”孟一听到大家说要喝酒,先是翻一个白眼,然后扬起头很是得意地看向林锦绣,“我可是早就准备好酒了,在后面封桥姐姐、执玉哥哥车上呢……锦绣姐姐,现在……这茶还有我的么?”

“我记得可是有谁说了不喝别人喝过的茶水……”林锦绣好像并不买账,端坐壶前侍弄着炉火,一副专心煮茶的模样。

孟一伸手在林锦绣面前晃晃:“我可是准备了十坛云山醉哦~”

话音未落,林锦绣已经奔出去了,只留话音余响——“我去看看封桥怎么还没到……孟一,那壶茶水便归你了。”

碧江亭中……众人一阵无语。

孟一等着茶水煮好,便从火炉上拿下来倒了一杯,把茶壶放到众人间……慢悠悠很是文雅地小啜一口手中的茶品尝:“嗯……好茶,小气锦绣姐姐也有大方的时候。方才说到同周夕姐姐一般牛饮的阿染是?”

眼前的少年一张精致的娃娃脸,还带着点儿婴儿肥,看着就想捏一把……活了这么两辈子,迟染还是看着小少年就母爱泛滥。不假思索,迟染伸手就去捏了少年软软的脸颊:

“我姓迟,你可以叫我阿染姐姐。”

娃娃脸摇头挣脱:“你几岁?”

“十四……”迟染深深地觉得自己这年龄太装嫩了。

“呸!我也十四!你几月生?”

“九月……”迟染有种不祥的预感。

“呸呸,我三月,你得叫我孟一哥哥!”迟染的不祥预感应验了。

迟染想一下其实已经一把年纪的自己叫这么个娃娃脸哥哥的画面……狂汗了一把,猛摇手里的扇子扇风:

“不用了,同岁,你叫我阿染,我叫你孟一。”

孟一想着她刚才占自己便宜,居然捏自己的脸……话说自己的脸有那么好捏么!怎么谁见了都捏!不行,现在见着比自己年龄小的居然也捏了……他得把便宜占回来!看看眼前这个阿染的身量和样貌,孟一咧嘴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

“阿染小美人儿,给哥哥笑个。”

迟染:“-_-”

众人:“-_-”

“不笑么?”孟一右手端着茶杯,左手伸过去托起了迟染的下巴,微抬……这是经典的登徒子沿街调戏良家夫男的动作,在座的已经有人喷茶了。

“呵呵,妹妹害羞呢……不如给哥哥唱个小曲儿?”孟一本就是活泼的性格,常年在外行走、偶尔也参与酒庄的生意,因而完全没有闺阁男子的羞涩之意。

一片嘘声中迟染正欲脱离,耳边传来林锦绣的大笑——

“哈哈,阿染,阿染妹妹你就从了你的孟一哥哥吧!”

迟染迅速后退两步离了孟一的手,僵硬地转过头去——

抱着酒的有林锦绣,封桥。封桥旁边是,封执玉。

封执玉的头发束起一半,用碧玉冠绾在头顶梳得一丝不苟。那披散在肩上的黑发,竟也是平滑不曾凌乱半分。水蓝色的广袖长衫穿在他挺拔的身姿上,生出几分飘逸。他的身体板正得过分,那始终笔直的背脊,那流水一样的广袖之下手臂必然是伸展的。就连束腰处衣服的褶皱都自成条理。说到腰,他的腰还真是过分的纤细。

水蓝的身影,配上白玉一样的脸庞,光洁的额头……这样一个人,站在那里,自然凉意,与周遭燥热空气区别开来。好似让人看到夏日荷塘——只这么一枝,池中风荷。

被封执玉看到这样的画面,迟染很窘迫。上辈子她确实是无能无耻小白脸也就算了……这辈子明明她都改过自新了,怎么头回见面就展示了这样的形象?难道注定她要被封执玉鄙视两辈子么?

其实这么一个小玩笑,迟染着实不用多虑。可惜她上辈子关于封执玉的记忆太深刻了,条件反射便过度了。

“大家搭把手,把酒都搬到碧江亭中,咱们饮酒论诗!”在亭子中放下手里的酒,封桥说道。

迟染非常感谢这一句,让她不至于尴尬太久。她飞奔而去,到不远处的马车上搬酒。

“阿染着实太害羞,跑得比兔子还快呢!”林锦绣高喊了一句,迟染一个趔趄差点儿把酒摔了,众人一阵哄笑。

一番哄闹,众人坐下,倒好了酒,酒香扑鼻——

孟一站起来端着一杯酒:

“喝云山醉的老规矩,我来出题,每*家每个人都依题做诗或者词一首。在此过程中大家自行饮酒随意,只是一轮中公认最差的要罚酒一杯……大家想好,罚得多了提前倒下,后面可就喝不着也玩不着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