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事了,就得进行下一桩——去请孙师傅回来。

迟染先是在府上使劲搜刮了一番备了厚礼——不管孙鸟然好不好财,她去请师父回来首先得把诚意摆出来。因为来的时候也不知孙鸟然喜欢啥,家里关于打打杀杀的东西还真没有能拿得出手孝敬她的,所以迟染什么贵捡什么的挑了。

私房钱全败了去喂麟游阁,这回自然是从府中仓库拿。一听要挑珍贵些的物什,陈管事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迟染真怀疑自家仓库十分饱满、家底十分丰厚。没错,是怀疑不是确定——她虽然是她娘唯一的闺女而且宠上天了,但是从来没进过迟府仓库,因为进不去。

她今儿个脱下这几天除了去天仙楼之外,每天一件、招摇过市的红色长衫,换成手脚利落的束身衣裳。头发难得全部束起来,庄重又显精神。然后把自己的骚包扇子放到家里,改成往衣服上背了几根荆条。往镜子前一大量,感觉符合孙鸟然的审美了,十分满意。

装备得差不多了,带了紫木和几个仆妇,浩浩荡荡一路步行往孙鸟然家里去。

到了从前教习她武艺的孙师傅家门前,看着紧闭的房门,再看看已经落了一层薄灰的门锁——

孙师傅还真走了。不只走了,看这门锁上的灰,她还带了夫儿老小一起走。

“紫木?”迟染侧头,唤人。

“在。”

“你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当时门未锁,尚有人应门告知。”紫木据实回答。

那就是后来走了。

迟染有些失落——还是晚了一步。今日信心满满、带了这么些人招摇过市,迟染本是有着必然成功的念头的。谁知道孙鸟然人都走了、她连个请回去的机会都没有呢?

怎样说服远在宁县的娘亲大人,再给她找一个靠谱的武师傅?她前世就是在赶走孙鸟然之后荒废了武艺,平白浪费了好基础。如今,好容易得回原身,怎能重蹈覆辙!

万一紫木不在身边她一不小心被绑架了怎么办?被绑架了等不及救援就被撕票怎么办?路上遇到杀手人手带不够怎么办?起了冲突被揍一顿扛不住挂掉了怎么办……好吧迟染承认这些是她想多了。

可是就算先不考虑“迟染的一百种死法”的设想,迟染还是单纯地想趁着年少多长些本事、不至于和上一世一般荒废的。所以,孙鸟然师傅,迟染还是特别需要她的。

迟染一筹莫展,失望之下也明白今儿个只能先回府了。

这时候一直在一旁看着她们的一位大娘,带着按捺好久终于按捺不住的表情走上来对迟染说:

“你是孙师傅的徒弟姓迟叫迟染的,从迟大人府上过来的,今年十四岁,长得很俊?”

先答哪一句呢?索性她问的都在点儿,迟染决定点点头全认了。(这问话最后一句好像有些不对?不,完全正确!)

“孙师傅往我这儿给你留了封信,说那信你不来就没用所以不让给你送,你要来了才有用,还说你八成不会来了。不过如今你既然来了,我就得把它交给你。我想着你要来就这几天,所以在这儿守着……你有啥凭证的不?这信得有个凭证我才能给。”

大娘如此话唠一席话下来不带喘气儿,迟染费了些心思断句才明白她说的是啥,果然民间有高人。一明白过来,迟染爽利地伸手从腰带上解了玉佩下来,递到大娘面前。

大娘接过来看一眼上面刻着的“迟”字,满意地笑了:

“嘿嘿,我认得,孙师傅给我讲过样子。信现在还贴身藏着,我一直没放下呢,给。”

“多谢大娘转告。”算是有点转机,于是迟染笑得十分可亲。

“唉,我看着你挺好嘛,还专门背了荆条儿来给孙师傅请罪。长得又俊笑得又甜大娘我着实喜欢的紧。就是孙师傅老说你不肖,烂泥扶不上墙,可是人笨也没办法的,我知道你这样好的小姑娘肯定是下功夫学了的,不会像那些不学的偷懒的,我就是笨所以当年跟张屠户学宰猪杀羊,苦学三年也没成……”

迟染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