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寂寥,慕容泠单薄瘦弱的身躯如一片抽去水份的黄叶,轻盈到没有份量。

她一片担心,却始终不说一句求崇明帝将两个儿子招回的话语,只是努力挺直了脊背,牵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崇明帝感怀往事,想着这些年自己对陈家亏欠颇多,堂堂的君王竟然鼻端一酸,哽咽着流下泪来:“无论我处在什么位置,姐夫和整个陈家始终是最坚强的倚靠。姐姐,你再信我一次,最难的时候都走过来了,如今的局面比当初不知好了多少,咱们要相信孩子们。”

慕容泠一双眼睛被泪水洗过,格外清湛幽深。她反手回握崇明帝,从袖中取出丝帕怜惜地替弟弟拭了拭眼睛。自己坚强地咬住下唇,轻轻说道:“你说的对,是我思虑不周,与其在这里患得患失,还不如遥助他们马到成功。”

崇明帝紧紧握住慕容泠的手,似是承诺,更似是说给自己听:“姐姐放心,虽然局势凶险,要相信钰之是经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懂得何时撒饵,何时收网。江阴那边我也另泒了人过去,务求万无一失。我与姐姐一起,敬候他们的佳音。”

姐弟二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读取到一片坚定,慕容泠一颗惶惶无际的心比来时安定了许多。

疾风知劲草。崇明帝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他说:“咱们要相信孩子们。”

这场百年难遇的大风波,即是整个西霞的劫难,更是对崇明帝最大的考验。陈家世代忠良,身为陈家子孙,她的丈夫与儿子都无旁贷。

昔年为了维护西霞,他们选择退居淮州。如今还是为着西霞,他们从幕后走到台前,必然要叱咤风云。

做为崇明帝最坚强的后盾,慕容泠选择相信自己的弟弟、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和自己未来的女婿。

秋风依然萧瑟,心间却不再忐忑。慕容泠裹紧了斗篷,缓缓行过金水桥畔,坚定又坦然地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夏阁老府中,康平候夫人沈氏这几日亦是愁眉不展,添了几许幽怨。

夏钰之刚在家待了没有几天,如今又不在眼前。连前日举国同庆的册封大典,这混小子都是人影不见,不知被崇明帝泒在哪里。

儿子身为潜龙卫大将军,沈氏心中亦喜亦悲,即希望他能建功立业,又希望他就平平安安守在自己眼前。

沈氏向康平候爷询问儿子的去向,候爷双手一摊,故做无奈地推诿道:“如今潜龙卫的事情都是军国机密,钰之归陛下直接调遣。当今圣上不说,我一个做臣子的哪里知晓?”

沈氏听得有理,待要悄悄问问老太君,又实在畏惧婆母的刚硬,怕她训诫自己家国不分,在浣溪堂外徘徊了几回,都是无功无返。

夏兰馨这些日子频频进宫,自然晓得兄长在忙什么,面对母亲殷切的目光,也只能选择沉默。江阴地区撒网多时,此时到了收网的时刻,她不能因母亲思子心切便故意走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