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陈如峻读信的功夫,费嬷嬷将一路的情形仔细讲给慕容泠听,脸上露出莫测的笑意:“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以为是步步在他们算计之中,终归是少爷与小姐更胜他们一筹。”

这一路行来,粘亦纤派出的那几个婆子始终想探看陈欣华送的节礼,话里话外透着些媚献。还主动请费嬷嬷吃酒,顺着话题东拉西扯,想要从费嬷嬷的话里探听消息。

费嬷嬷倚老卖老,来者不拒,东拉西扯乱说一气,对方感兴趣的话语偏是半含半露,只将对方的好奇心深深勾起。

却如鱼儿咬住了勾,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越发地吊人胃口。

不仅如此,费嬷嬷还大大方方挑起帘子,将整车的绍兴花雕酒指给她们看,又指着那些箱笼包袱,夸赞自家的姑奶奶孝顺,由着装礼物的坛子罐子尽情落入对方的视线。

纵然这样,对方依旧不放心。路过无锡驿馆时,因那驿馆临近闹市,极好推卸责任,几名私兵扮了强盗,上演了一出贼喊捉贼的闹剧。

对方目的明确,使了调虎离山之计,将费嬷嬷引出她的房间,车上的节礼分毫未动,只借机搜索了她随身携带的东西。

将费嬷嬷和与她同住的两个丫头随身携带的包袱箱笼翻了个底朝天,因寻不到想要的东西,为了掩盖事实的真相,顺走了费嬷嬷一对足金的耳环,还有其他人几件不值钱的首饰。

明面上费嬷嬷哭天抢地,诅咒那窃贼不得好死。暗地里心知肚明,必是二少爷提及的那帮人暗施黑手,更加庆幸陈焕忠的高瞻远瞩。

陈如峻读完了书信,眼里添了浓重的深意,冲着费嬷嬷躬身一拜:“嬷嬷不愧是女中豪杰,竟想出这个法子传递消息。不瞒嬷嬷,这一封书信抵得万金,我等这些消息等得久矣。”

今日明日连着两天休沐,眼瞅着夜幕降临,若是此时贸然进宫,只怕又会落在有心人的眼里。

明日的晚宴,崇明帝大宴群臣,只怕自己也寻不到机会私下面圣。

陈如峻左思右想,蓦然眼前一亮,命人唤了陈芝华前来。

陈芝华正忙着打理晚间的家宴,听得父亲传唤,回去换了件家常帔子,与妹妹联袂而致,双双向费嬷嬷见礼。

日渐黄昏,碎金一般的光泽明媚而温馨,浅浅镀上陈芝华的面颊。待嫁的女孩子眸中有着迥异于同龄人的沉静与安稳,瞧完了费嬷嬷默出的家书,表情格外深湛,安静地等着父亲开口。

“江阴风声鹤唳,你兄长与姐姐冒险传来的消息,如今我不好入宫,只好你勉为其难走一趟夏阁老府上,去见见老太君。”陈如峻踟蹰再三,唯有这个法子最能掩人耳目。

“你是糊涂了不成?”慕容泠在一旁听得清楚,冲丈夫半嗔半怒:“两个孩子正在议亲,避嫌还来不及,凭白见的什么面?夏阁老府上是什么门第,难道要叫老太君说陈府没有家教不成?”

夏家是簪缨世族,家教行事自然不同,这些日子为着议亲,陈芝华待在府里十分安稳,更随着慕容泠请的嬷嬷学了好些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