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仪含笑谢过,待羊肉摆到自己面前,先夹起一片蘸足了酱料品尝,却觉得与平日所食大相径庭。

入口腥膻,气味刺鼻。孟昭仪一阵反胃,再也无法下咽,她拿帕子遮掩,都吐在宫人捧的漱盂之中,只抚着胸口大口喘气。

徐昭仪见她脸色不对,关切地递过茶来,小声问道:“妹妹脸色不佳,不如回去歇歇再来,太后娘娘若问起,姐姐便如实禀了就是。”

孟昭仪漱了口,再饮一杯热茶,才将那股烦闷之气暂时压下。向徐昭仪摇头道:“不妨事,今日团圆宴,难得太后她老人家高兴,咱们这里陪着才能略尽些孝道,如何敢私自离开。”

徐昭仪便不再劝,将细瓷描金线碗内的西湖牛肉羹吹凉,搁到慕容萱面前。还是掩不住一丝担忧,低低说道:“那妹妹可别硬撑,若是觉得难受,去偏殿里透透气也好。”

孟昭仪应了,还未及说话,便嗅到慕容萱面前羹汤里的牛肉味,又是一阵干呕,宫人忙着抚胸捶背,这下连高台上的楚皇后也瞧得轻轻楚楚。

楚皇后身子微微前倾,关切地问了一句:“孟昭仪身上不大爽快?”招手叫了身后侍立的半夏,吩咐道:“去宣太医过来瞧瞧”。

重楼阁两侧各有供贵人们更衣的偏殿,宫人先搀了孟昭仪起身,去偏殿等着太医。孟昭仪满脸歉疚,望着高台上的皇太后与楚皇后告罪:“臣妾失仪,拢了今日的家宴,罪该万死。”

“妹妹身子不爽,哪有什么罪过,先下去歇一歇,等太医瞧了再说”,楚皇后和颜悦色,对孟昭仪极为关切。

丈夫这两位小妾,都是母后赐下,当年实属无奈。七年来,二人小心谨慎,从不惹事生非,尽心在母后与自己身边侍候,也算后宫贤良之人。

便是与丈夫生分之时,楚皇后也没有那么小家子气,把气往这两人身上出。

传了太医,便在重楼阁的偏殿内替孟昭仪诊脉,一时太医回来复命,满脸的喜气,先叩了一个头,再说道:“下官向太后娘娘、向皇后娘娘道喜,昭仪娘娘身子无恙,原是有了喜。”

除夕夜宴,更添了喜气。

楚皇后含笑命人给丈夫报喜,又重赏孟昭仪与在场的宫人。

心上高兴,又是大年节下,图个吉利,楚皇后吩咐后宫诸人都有赏赐。一时间,宫人们喜上眉梢,各自向主子们道贺,又拜谢皇后娘娘赏赐。

主座上的皇太后瞧了一眼小女儿,见她面色欣然如常,一张笑脸不似假装,自己也放下心来。

皇太后倚着大迎枕,提着孟昭仪的名字说道:“这孩子也是个有福的,要做娘的人了”,吩咐宫人好好送她回去歇着,又让白嬷嬷即刻去取人参黄芪等滋补的东西送去。

一时人人忙乱,苏暮寒听得孟昭仪有喜,慕容氏又将添丁,眼中阴霾一闪而逝。慕容薇却是心念电转间恍然忆起,前世里大约这个时候,孟昭仪应该也是有过身孕的,却并没有守住,而且损了身子。

孟昭仪的小日子向来不准,父皇一个月里去不了一日两日,七年下来,她自己已不往这上面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