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君焱并没有理会苏玉珩的反对,命人将数万御衣卫全部乱箭射死。苏玉珩走出房间,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院子里,士兵正在用水冲洗着青石板上的斑驳血迹,但在青石板拼接的缝隙中,苏玉珩还是能清楚的看到那锈迹斑斑的血色。苏玉珩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自己的手上也沾染了那些人的血。作为一名医者,苏玉珩将软筋散交给遇君焱的目的就是不希望看到更多的伤亡,却不想最后竟会是这样一个与他所期望的完全相反的结果。几万人的尸体叠成高高的丘,没有地方掩埋,遇君焱就下令将他们的尸体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随着大火的熄灭,所以人的尸体烧剩下的灰烬混在了一起,分不出谁是谁,风一吹,就随着风飘散在空气之中,几万的御衣卫,就这样永远的留在了沙柳城这个边陲小城,再也回不去自己的故乡。几万的亡魂,像是堵在苏玉珩心口处的一块疙瘩,每每想起便心中烦闷,导致在回帝都的一路上,他难得的沉默寡言。

对于久经沙场的遇君焱,几万人的性命不过是沧海一粟,根本就算不了。他既不会惶恐更不会自责,但对于第一次上战场的苏玉珩,却是内心深处一个不小的震撼。或许是他妇人之仁,或许是他不懂得战争的残酷,绝不能给敌人留下一丝可能,虽然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谁提起过这件事,但它却使得苏玉珩与遇君焱之间埋下了一颗危险的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种子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将他们二人的心隔开。

一回到帝都,遇君焱就遣走了所有的人,只留苏玉珩一人在身边,偷偷的住进了他在帝都郊外买下的宅院。

寝宫之中,皇帝收到了一个让他龙颜大怒的消息。

“你说什么?!”皇帝气得脸色涨红,指着陈善说道,“你把刚才说的再给朕重复一遍!”

陈善低声说道:“御衣卫没能够杀得了幽安郡王,他们现在已经在回帝都的路上,算算时间,再过四五天就到了。”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皇帝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到了地上,热茶向四处飞溅,陈善只是深深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皇帝吼道:“把那些废物给我叫上来!”

陈善上前小声说道:“回皇上,没有回来的人。”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

“派去的几万御衣卫……全都失去了消息,没有一人活着回来……”

皇帝的脸色由红转白,沉默了许久,才轻声的带着几分不相信的问道:“几万人……一个都没回来?”

陈善回答:“是,一个都没回来。”

“难不成他们背叛了朕,投靠了遇君焱?”

陈善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是御衣卫中每一个人的妻儿老小都在皇上的手中控制,他们背叛您的可能……恐怕不大。”

“你是说……遇君焱把他们全都杀死了?”皇帝的声音已经不自觉的带上来一些颤抖,“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能将那些扶不上墙的铁甲军训练成精兵良将?还是说他当初交出兵权的时候,就给自己偷偷留了一手?”

皇帝感觉到了自己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威胁。

“启禀皇上。”殿在有人喊道。

皇帝揉着自己的额角疲惫的对陈善说道:“去问问什么事,不重要的就说朕身子不适,把他打发走。”

陈善道:“是,老奴遵旨。”

不一会儿的功夫,陈善带着一个人走了回来,说道:“皇上,他要说的是和幽安郡王有关。”

“哦?和他有关?”皇帝听了这个立刻来了精神,急忙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你快说来听听。”

那人回答道:“属下收到安插在城门附近的探子的消息,两天前铁甲军已经回到帝都,但是这队人马中并没有看到幽安郡王。”

“什么?他们已经回来了?”皇帝心中疑惑,心中明明写着还有几天才能到,怎么会提前回来?大队人马回来了,遇君焱又去了哪里?

“你继续派人盯着,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立刻来向朕禀报!”

“是!皇上。”

那人刚刚离开,皇帝就问陈善道:“你说遇君焱究竟在搞什么鬼?”

陈善道:“这老奴可猜不出来,不如叫郡王来皇上亲自问问。”

“叫他来?”皇帝说道,“那朕要以什么理由将他叫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