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大夫,苏玉珩不得不承认他极为不喜欢遇君焱这种不听话的病人。但他是王爷,他说的话就是命令,自己不能不听,苏玉珩赌气看着车外的景色不去理他,但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景色竟是一丁点儿也没有看进去,相反,见到的所有草木上都似乎印着一个影子,一个倔强得气死人却又让他心疼到不得了的影子。

不错,是心疼。苏玉珩不止一次对遇君焱产生这种感觉,虽然他是富贵无边的郡王爷,是意气风发的天狼将军,虽然他有足够的能力运筹帷幄,但在苏玉珩的眼中却越来越觉得遇君焱是一个孩子,是一个明明看清自己无法控制的命运却倔强得仰着头不认命的孩子。

这一点倒是个自己很像。

自从姐姐死了以后,父亲便将自己像个粽子似的层层包裹起来保护,他希望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傻子”,远离朝廷,像一般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般无所事事无忧无虑的成长,但苏玉珩却不愿意接受那样的生活,他因为特殊的体质死里逃生,却不愿意走上父亲为他安排好的道路,在他的眼中,唯有济世救人才是身为苏家子孙应尽的义务,也是他作为一名大夫生活的意义。

苏玉珩转头看向遇君焱,他苍白的脸上透着病态的殷红,发根处沁着莹莹汗珠,闪进苏玉珩的眼中,有些轻微的刺痛。

苏玉珩走过去,抬手抚上遇君焱的额角,他缓缓睁眼,眸子中交错着淡红的血丝。

“我不会改变主意的。”遇君焱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反驳的威严,“立刻回余州,不得耽搁!”

“是是是,你是王爷,你说的话就是命令,我哪儿敢不听啊。”苏玉珩说话的语气颇为应付,手下为遇君焱擦汗的动作却是温柔,“身上的伤口疼不疼?”

“还……好。”遇君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听到苏玉珩的温言软语,刚刚那种高高在上的气焰瞬间就灭了一半,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身上的伤口此时火辣辣的疼得密集,但他从来不愿意在人前示弱,只是咬着牙轻声说道,“没事。”

苏玉珩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转过身拿过一个茶杯在调制着什么,一会儿的功夫端到遇君焱面前,说道:“来,把这个喝了,乖乖睡上一觉,就不会觉得疼了,醒来的时候我们也差不多回到王府了,到时候我再给你开退烧的药。”

“这是什么?”遇君焱捂着鼻子问道,“味道这么难闻。”

苏玉珩无奈的说道:“我身上没带这么多的药材,能调出这个已经不错了,再说了,你没听说过良药苦口么。”

遇君焱半信半疑的盯着那一碗苦口“良药”,心想着与其这样浑身骨头散架似的难受,若能一觉睡到王府也不错,于是接过碗将药汁一饮而尽。

“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儿吧。”苏玉珩揽过遇君焱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这马车太小也躺不下,等到了王府我叫你。”

遇君焱正因弥漫在口腔与喉咙间的苦涩一阵阵恶心,冷不丁的被人拉到了怀里,竟一时间忘了反抗。闻着苏玉珩身上若有似无的淡淡药草香,遇君焱不禁想到了那一天在破旧的木屋之中,也是这样淡淡的让人心安的香味,自己因为药物的作用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而他的动作虽然生涩却是温柔无比,云/雨之刻他俯在耳边轻声的叫着自己的名字,透着无尽的宠爱。遇君焱不知道在这一场以为自己解毒为目的的jiaohe中苏玉珩究竟有没有真心,但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似乎眷恋上了那种温柔,那丝味道,那一个人。

“我说你放松一些啊。”苏玉珩的手指划过遇君焱依旧挺得笔直的脊梁,“你这样子紧绷着身子睡得着么?”

苏玉珩将外袍脱下盖在遇君焱的身上,见他的手搭在额头,关心的问道:“头疼么?要不要我帮你揉一揉?”

“你……对待病人都是这样么?”遇君焱忽然问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苏玉珩不解的反问:“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