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杜芷薇猛地起身,不甘示弱地怒视钱氏,那气势,并不逊于盛怒中的钱氏。

“你又想做什么?算我求求你,消停一些,成吗?!”

“薇儿?!”钱氏猛地瞪圆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番话,竟然会是从杜芷薇嘴里说出来的!

什么时候,连与她血脉相连,本该最最亲密无间的亲闺女,也都这般嫌弃起她来了呢?!

“就算你将所有人都打杀了,也堵不住众人之嘴!”杜芷薇微微垂眸,不愿意看钱氏那伤痛欲绝的模样,实则,心里却依然堵着一口气,上不上去,下不下来,让她觉得特别地难受。

这样的难受情绪,自出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体会。

“很多年前,我就知晓这件事了。”只是,当时,杜芷薇并不相信。不过,在杜芷薇旁敲侧击地试探之下,却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不讨喜的姑娘。

不然,为何,这么多年来,钱氏屡屡阻拦她与将军府的外家亲近呢?若不然,有将军府做依仗,如今,她又岂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地?

“外面都传杜芷萱活得凄惨,虽为候府长房嫡长女,却还不如一个普通的丫环得宠,更被一众亲人算计坑害,生生地将她捧杀成一幅‘神憎鬼厌’的模样。若无将军府出手相助,只怕,如今的杜芷萱,早就沉入泥潭,再也无法翻身了。”

“可,谁又知晓,其实,我很羡慕她呢?”无论如何,杜芷萱都有一大批真正关心疼爱她的亲人,而,她呢?

“人生在世,想要的东西,其实并不太多。几个不论自己处于何等境地,依然关心自己,能真正与自己做到‘同甘共苦,荣辱与共’的亲人朋友,即可。”

可惜,这些,从前,她没有,今后,也不会再有了。

“你这是在怨我啊!”钱氏一脸的痛苦,揪着自己的衣襟,怎么也想不明白,杜芷薇怎么就会对自己有着这般深重的恨意。

而且,看这情况,这恨意,还不是一两年的事情。

事实上,如今,杜芷薇才13岁,再往前,那是多少岁?十岁,抑或是七八岁的小姑娘?

可,那么小的姑娘,就能将这满腹的愤懑和恼恨等情绪遮得严严实实,连她这个自诩最疼爱关心自家闺女的生母都没察觉到!

这得多深的心机谋算,才能做到?!

出乎钱氏预料之外,杜芷薇只是摇了摇头,一脸冷静地看着痛苦不堪的钱氏,只觉得心里无比的畅快:“不,我并不恨你。”

“无论如何,你给了我来到这个世间,享受荣华富贵的机会。”生养之恩,在未能报答之前,何谈恨,何谈怨呢?!

显然,钱氏也明白杜芷薇的话外之意,再也忍不住地瘫软在椅子里,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很快,就将衣襟给浸湿了。

“薇儿,是娘的错。”千言万语,最终,到了嘴旁后,钱氏也只能吐出这样一句话,看向杜芷薇的目光里有着浓浓的失望和伤痛。

杜芷薇沉默不语,在她看来,原本,就是钱氏的错。这一点,任凭钱氏如何地机敏善辩,也不能抹除。

若非,钱氏一意孤行地嫁入勇诚候府,她就不会出生。

若非,钱氏为了与老夫人争权,而未能将那些心怀不轨的下人打发掉,她就不会被人日日在耳旁念叼一些话语,从而与钱氏生了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