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有你这样当家的吗?!”

熟悉的质问声中,流露出浓浓的恶意。

不用抬头细看,都能知道屋子里的丫环婆子纷纷轻舒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立刻放松下来,钱氏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来。

一群蠢货!

“难得老夫人大架光临,儿媳理当扫塌相迎。”话虽如此,但,钱氏却依然坐在那儿,根本就没有起身迎接的念头。

“只是,儿媳今日身体不适,为免过了病气给老夫人,就不到老夫人面前讨嫌了。”

“也免得老爷回府,知晓此事后,落了埋怨。”

这是威胁,赤果果地威胁!

老夫人脸色铁青,说来,这还是自钱氏上次生产后,十多年来,她第一次踏足飞羽院。

按理来说,除却儿孙媳妇生产当天,像老夫人这样的长辈,只需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着晚辈前来请安问候即可。

而,往常,钱氏虽是杜尚书的心上人,却为了杜尚书心里那“完美”得无法挑剔的形像,而依然遵循这样的规矩。

偏偏,自杜芷萱被赐封为荣华县主之后,也不知钱氏受到了什么样的打击,竟隔三茬五就遣人到老夫人院子里,用各种藉口来逃避请安,更在钱诗雅嫁入武候王府后,不再踏足梨香院!

不过,想到自己的来意,老夫人又默默地将到喉的训斥话语咽下肚去,嘴角轻勾,露出一抹自认慈祥和蔼的笑容来。

“钱氏,我不管你近一年来是真得身体有恙,还是其它的原因,总之,如今,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究竟还想不想做这个候府大夫人了?”

“老夫人此话,儿媳不太明白。”钱氏心里一个“咯噔”,脸上却并不显露丝毫,就连嘴角那抹浅笑的弧度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完全一个最最标准的当家主母,面对大风大浪都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作派。

“钱氏,这么多年来,你是我唯一欣赏的女人。”老夫人嘴角的笑容,越发地和善起来,但,落在钱氏眼里,却令她头皮发麻,后背泠汗直冒,身体更是忍不住地打了好几个寒战。

“可惜,你唯一错的,就是不够心狠。”老夫人摇了摇头,正因钱氏身上有她欣赏的秉性,所以,她才放任钱氏在自己眼皮子下做的那些小动作,甚至,还不止一次隐于暗处偏帮一二。

“人活一世,要么,就一辈子心善,要么,就一辈子心狠。”

“若,该狠的时候,不能狠下心去,而,该软和下来的时候,却突然变得心狠起来,那么,无论那人有多么令人赞叹的心机谋略,最后,都将落得一个极为可怜的凄惨下场。”

钱氏后背的冷汗流得更快了,在这一刻,她甚至生出“自己做的手脚,早就尽皆落入老夫人眼底”的感觉来。

不!

不可能!

老夫人是人,不是神,不可能拥有那样令人骇怕的通天手腕!

这般一想,钱氏才深吸了口气,稳住自己那乱跳不停的心脏。

“老夫人,不知你今日来此……”

话,还未说完,就被老夫人截断了:“钱氏,究竟从什么时候起,你和府里的下人一般,称呼我为‘老夫人’,而不再像往常那样称呼我为‘母亲’了呢?”

“老夫人是府里的‘镇海神针’,只要老夫人在一天,候府就永远不会乱,故,为以示尊敬,儿媳才改口。”说到这儿时,钱氏还微抿了抿唇,一脸的歉然,“往常,儿媳眼界狭窄,未能意识到此事的重要性,倒给老夫人添麻烦了。”

“是吗?”老夫人手执茶盖,轻轻地撇了撇浮沫,却并没有喝的打算,“果然,时事造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