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萍的生母胡姨娘,当年可是名满江南的头牌花魁,无论容貌身姿,还是才情气度,都不逊于世家精心培养的贵女。

这一点,并不因胡姨娘曾是官家千金,而有任何的不同。

毕竟,所谓的“官家千金”这样的身份,在如候府这样的世家望族眼里,还真算不了什么。

严格说来,胡姨娘所在的家族,仅仅只是传承了不到三代的所谓“清流”。

若非如此,胡姨娘又岂会受家族连累,由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官之女,一朝沦落为与人陪笑讨生活的青楼官妓呢?!

这,也正是杜芷薇对胡姨娘从不正眼相看的原因之一。

而,眼下,杜萍就遗传到了其母那柔弱的身姿,和比婴儿还要水嫩的肌肤,只是随意地站在那儿,乍一眼望去,只令人忍不住赞叹:好一个美人儿!

但,再细细一观,却能发现这姑娘虽美,却因那一身畏缩胆怯的气质而立刻就落了下乘!

杜芷薇眉头微蹙,眼含不屑地看了眼杜萍,心里轻哂:果然是出身卑贱的庶女,即便如何地扶持,并曾无数次亲自出手迫害过杜芷萱这个嫡女,却依然未能养成一种发自肺腑的自信骄傲的性情!

不过,若非杜萍性情懦弱,她又岂能稳稳地拿捏住呢?

这般一想,杜芷薇就以眼神示意侍候的下人离开后,才温和地招呼杜萍落坐,道:“七姐,我记得,再有四个月,就到你的及笄礼了吧?”

“是。”杜萍头也不抬,声若蚊鸣,但,由她那微微颤抖的身子,也能察觉到她满腹的惶恐不安等情绪。

“世人总以为,世家贵女,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候府贵女,一惯娇生惯养,养尊处忧,锦衣玉食。唯有如我等真正身处其位的人,才会明白内里隐藏的艰苦与心酸。”杜芷薇摇了摇头,叹道:“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汝之蜜糖,彼之砒霜’吧!”

“远的不说,就拿我们候府来说吧。”说到这儿时,杜芷薇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几姐妹加起来,却也不如大姐一人,在祖母心里的地位!”

“虽,大姐是长房长女,生母李姨娘不仅是祖母的娘家侄女,更拥有贵妾的身份,但,说到底,大姐依然只是一介庶女!”

“偏偏,为了大姐,祖母宁愿打压府里所有的姑娘,包括我那可怜的嫡姐!”

闻听此言,杜萍脸色变了变,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长睫掩住的眼底一片惊惶无措。

见状,杜芷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不过,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往常,我还不太相信,如今嘛……”

“就目前情况来看,想必,我们候府所有姑娘加起来,也不敌四姐一人过得幸福哪!”

“七姐,你说,我们要不要不着趁着四姐尚未出嫁的好时机,不着痕迹地逢迎谄媚讨好于四姐呢?”话落,杜芷薇就又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提议,“只怕,如此,不甚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