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周王妃说这话,却是没安好心。

其一,淑妃名下的两位皇子,不论是早已出宫开符,并迎娶了大常寺少卿嫡女为正妃的四皇子,还是才满18岁,还未出宫的六皇子,都想求娶杜芷萱,以获得来自太后、将军府和勇诚候府的支持。

而,夺嫡之争虽还未正式开演,但,四皇子和六皇子却依仗淑妃颇得皇帝之宠,而坑害过周王妃的娘家人。

其二,九公主的驸马和四皇子私下里交好,而,以四皇子和六皇子的心计和手腕,若无九驸马这样精于算计的人偏帮,绝不可能轻易就坑害到周王妃的娘家人。

其三,安平郡主也颇得太后欢心,连带着杜芷萱这个曾恶名远扬的姑娘,在由安平郡主带入宫后,就意外获得了太后赐下的“荣华县主”爵位。

虽然,这其中,绝不少了如今幡然醒悟的杜芷萱自己的逢迎拍马之功,但,安平郡主在太后心里不一般的地位,才是奠定这一幕的根基。

果然,安平郡主眼底浮现一抹讥诮和嘲弄,虽,转瞬即逝,却依然令周王妃心里欢喜不已,以绣帕掩住那翘得太过明显的嘴角,道:“这些,却是我回娘家时,我那几位嫂子闲话家常时说的。”

“别看我那几位嫂子出嫁长则十年,短则五六年,但,性格却依然和娇养在闺阁中的姑娘相似。”

周王妃抿唇浅笑,压下心底突然滋生出来的一股叫做羡慕嫉妒的情绪来,继续笑道:“我那母亲,你也是见过的,她啊,就喜欢女孩儿。当年,我在闺阁中时,就颇为偏疼我。待到我出嫁后,就移情于几位嫂子。”

“别说立规矩了,即使做错了事,却也舍不得责骂,最多,不过就是悉心指点一二。每日里,几位嫂子做得最多的就是说笑取闹,府里一团和气。”

“只是,也不知我娘家是阳气太过旺盛,还是怎么着,总之,这么多年过去,我那几位嫂嫂是一胎又一胎地生儿子,想要个贴心乖巧的女儿,却是那么地难,唉……”

在没能探知到安平郡主的口风之前,和将军府并不那么亲近的太傅一家人无法亲自上门谈论此事,于是,今日,肩负了重担的周王妃遂再接再厉道:“只可惜,我娘家不如别人家姨娘庶妹们热闹,所以,嫂嫂们也只能鼓足了气,努力再生一个漂亮的侄女儿给我抱。”

这就隐讳地表明,哪怕太傅官高权重,却依然没有纳妾的习俗。而,当年,若非先皇赐婚,她这样阖府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女,又岂会嫁入皇室呢?

当然,即使出嫁前,跟着母亲学过再多的理家掌事,却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对周王妃如今在王府里的生活,并无多大的帮助。

唯一令周王妃庆幸的是出嫁后,她一直将母亲告诫的“不与皇室子弟谈情说爱”的话语牢记在心,并带着母亲她请来的几位宫里出来的嬷嬷入了王府。这些年来,若无这些嬷嬷的倾力相助,哪怕有着娘家的鼎力支持,想要活得这般恣意,却也是不太可能的!

知晓太傅家家训的安平郡主,笑赞道:“唯有延续了千百年的世家,才会有这样的家训,而,也是这样的家训,才能教养出一代又一代合格的子弟。毕竟,有时候,这姨娘庶子多了,即使正妻那心胸再如何地宽广,手腕再如何地高明,却也不可能样样兼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