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徐文瀚所料,卫飞扬次rì呈送御览的请辞折罪奏章,皇帝连看都没看一眼。只随手往御案一扔,冷哼道:“不允。朕没工夫跟你废话,滚!”

好在昨rì徐文瀚已经详说了此中玄机,卫飞扬也不以为意。安然告退之后,便依徐文瀚之言,前往枢密院太尉府、内阁大学士公事房呈交另外两份内容一字不差的奏章。

其父卫肃平素为人清正谦和,深得诸多朝臣敬服。两处官署臣吏都认识卫飞扬,也知道他今rì为何而来。虽然尽皆对他神态和善,却人人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做派,无一人出言慰藉,就连对其极为欣赏的内阁首辅王雨农、老太尉陈文远亦不外如是。谁愿意在这个时候滥做好人,平白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从巅峰骤然跌落谷底,初尝世态炎凉的滋味,令早有思想准备的卫飞扬仍自心情郁郁。反过来一想,因为自己身后有几个重量级的结义哥哥撑腰,没人落井下石恶言冷语相向,已经应该感到庆幸了。

思绪如 麻的往宫门方向走去,忽听得有人唤道:“飞扬,飞扬!”

只见从出宫御道旁的假山后闪出一个人影,定睛一看,竟是久未见面了的越王赵启。卫飞扬刚满七岁就被皇帝召进宫中,给赵启做玩伴。在卫飞扬从军出征之前,二人几乎每rì形影不离,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

“小五?”卫飞扬愣了一愣,立马改口作势yù拜:“哦。不,王爷。微臣叩见……。”

赵启连忙将他扶起,拉住他的手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还是我么?咱们俩是谁跟谁啊?”

不管不顾的把卫飞扬拉到假山后面,见自己足足比他矮了一头。啧啧赞道:“大半年没见,你小子黑了不少,却也长高了,长壮了。”

卫飞扬有些腼腆的笑道:“王爷也长高了许多。”

赵启微一皱眉,扯了他席地而坐,问道:“你既是进宫来了,怎地不来看我?我是听值守侍卫说起,才在这里等你的。”

旋即兴奋的道:“你在金陵的事。我都听人说了,我很为你高兴啊!真的!听你亲口说来一定更过瘾,来,快说说!”

说了又如何?还不是白忙活了一场?卫飞扬毕竟比他大得几岁。这个时候哪儿有心情陪他瞎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效死报国乃是人臣本分,没什么好说的。”

抬眼望了望四周巡弋的内廷侍卫,嗫嚅道:“王爷,我也想去看你的,只是我们都长大了。而且如今……恐怕没有从前方便了。”

赵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不以为然的道:“不妨事,你不必担心。姐夫曾经跟我说过,人要是没有人味。那就不是人了。我还时常请旨去太子府探望大哥呢!这又有什么呀?今rì我来见你,也是向父皇请旨了的。父皇说了。rì后我仍可待你如兄弟,只是不宜到你府中去得太过频繁。”

见卫飞扬脸sè木然心不在焉。颓然道:“其实我也知道,你受了你父亲的牵累。我方才那般说,只是希望能让你心情好一些。自你从军以后,连个陪我痛快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连姐夫都是对我爱理不理的,现下你也与我这般生分了。飞扬,你知道么?我……我实在想念你得紧。”

卫飞扬见赵启真情流露,心头涌一股暖意,不自觉的感叹道:“小五,难为你有心了。”

赵启听他又叫回了儿时的称谓,登时又莫名的高兴起来:“这就对了嘛!别人倒还罢了,你一口一个王爷,委实叫得我浑身不自在。我也不是个不晓事的,这样!rì后在没有旁人的时候,我们还是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真的还能像从前一样么?卫飞扬勉强应道:“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拉钩……,啊呸!我们都是大人了不是?还拉什么鸟钩啊?击掌为誓?”

“好。击掌为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