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郑晟要让辛苦征战的将士们知道,宗主在金陵城外的承诺一定会兑现。他还要让大宋和天完的使者和密探看见,他天启郑晟的目的仅是如此,拿下金陵足矣。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但天启不会主动向汉人的义军出击。

金陵城中张灯结彩,天启诸将欢聚一堂,不醉不归。火把照耀的光亮中,郑晟端着酒樽从东院走到西院。他脸色潮红,不停的打着酒嗝。

秦飞章和于宝才两大亲兵卫统领紧紧跟在他身后搀扶。

“驱除鞑虏,恢复汉家江山,这天下是天启的,终将属于你们每个人。”他举起酒樽环顾左右,“你们都是天启的门徒,是汉家江山的开拓者。”

他微醺,天启的宗主并非圣人。他有向现实委屈妥协的时候,也会有春风得意的时候。一根弦要是总绷得太紧,要么迟早会断,要么会失去弹性。

“万岁……”

立下功勋的将士们看向他大声欢呼,袒露出疤痕仿佛是他们的荣耀。

郑晟很开心,他要让部下们明白,天启的宗主也是个欢乐时会大笑的真性情人。虽然许多时候他已不得不带上面具,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从出身那一刻就起,就决定了他是什么性格的人。

数百人开怀畅饮。

如秦十一前日所说,即便大宋的朱元璋率大军像一颗钉子般插在距离金陵百里开外的马鞍山,他们也不在乎。有敢犯天启者,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酒过三巡,郑晟已经脚步摇晃。

今夜的金陵城有重兵驻防,秦十一行事缜密,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彭大将军。”他最后走向今日酒宴上最风光的人。

金陵之战后,军中将领无论喜不喜欢这个人,都需端着酒杯仰视他。从一个流民到天启的大将军,所有的荣耀和地位是他自己争取得来的,也是他郑晟给予的。

“宗主!“彭怀玉起身见礼。

“破金陵,让鞑虏闻风丧胆!”郑晟右手指向彭怀玉。宗主从没有是大庭广众下这般夸赞一个人。

彭怀玉是秦十一的朋友,与于家并无明显的龌龊,并没有明显的朝堂中的盟友。他是一个各方都能把接受的人,同时也是各方都不怎么喜欢的人,也是一个让郑晟无需堤防忌惮的人。

彭怀玉双手举起酒樽仰头一饮而尽,朗声道:“不是末将,是宗主。是宗主让天下最贫贱的四等汉人团聚起来推翻了鞑子的暴政,是宗主让我这个自幼乞讨而生的看见了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的希望。”

“……万岁……”

“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郑晟也饮完自己杯中酒,在众人的喧闹声中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重复,“这可比驱走鞑虏,恢复汉人江山就难多了。”

“宗主醉了,宗主醉了。”秦飞章看见郑晟痴了的模样,伸手拦住众将。

毛三思从后面走过来,“宗主醉了,快扶宗主回去歇息。宗主事先有吩咐,各位将军极继续畅饮。”

郑晟确实醉了,他本就不胜酒力。他不介意今日喝醉,但也不想醉得这么快。但事情总有失控的时候。

毛三思等人把他扶到后堂时,他扶着回廊的栏杆一顿呕吐,脑子里晕成一团,但心里却很舒畅,其实偶尔喝醉一次,也是很痛快的事情。

宗主的离去并没有让整个宴会的气氛冷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