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洋界。

从山脚往上看去,茂密的丛林,就像冬天的被子,厚厚的盖着群山上。站在山外,没人能看见那丛林下面隐藏着什么。

蒙古人在山下停下了步伐。他们必须要放弃几乎骑了一辈子的战马,踩着皮靴走进眼前这神秘的丛林。

官兵盔甲坚固,刀剑锐利,但他们在这里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他们不习惯爬山。

春雨浸过的土草地湿漉漉的,皮靴踩上去有些湿滑,远不如山民们的草鞋在上面健步如飞。

不止一个蒙古人在心里咒骂:“这群该死的贱民。”色目人的想法比他们也好不到那里去。

在密集的丛林的半山腰有一颗突出的岩石,岩石的顶部差个一杆旗帜,赤旗!如烈火般燃烧的赤旗。传闻中这面旗帜所到之处,南人贱民无人不从。

密林里传来窃窃私语,“嘿,蒙古人来了。”穿着草鞋的山民奔向那巨石之后,“李副将,官兵来了。”

李燕子敏捷地跳上巨石的顶部,她一只手扶着旗杆往山下看。官兵的战马齐刷刷的排成几列,兵丁们正在整理衣装,“他们要攻上来了!”

李燕子跳下石头,吹了个尖锐的口哨,“来了来了!”

丛林中看不见人影,只听见齐刷刷的脚步声。

“准备好你们的弓箭,不要让雨水淋湿了弓弦,给箭头上抹上毒药,他们势必野兽还凶残的敌人。”你燕子一边叫喊着,一边摸着插在腰上的飞刀。

他的刀锋上也涂抹了毒药,这些可不是用来麻痹敌人。毒药的配方是山里最有经验的猎户和愚人一起研制出来的,只要刀锋刺破肌肤,毒药便会顺着血液流向心脏。一刻钟,只需要一刻钟,被刺中的敌人便会失去战斗能力,是死是活,平天由命。

红巾军没有固定的阵型,他们如在伏击凶猛的野兽,一个个寻找隐蔽的地方。巨石的缝隙里,遮挡住头顶阳光的密织里,随处都是他们的藏身之所。

风吹过枝叶哗啦啦的作响,在这些响声的掩护下,有人拉开了弓弦。得到温汤镇的武器工匠帮助后,他们不再使用粗制滥作的弓箭。

进山的道路藏在茂密的草丛中,官兵们必须小心地辨认。他们离黄洋界的山口还有一段距离,但踏进丛林就等于走进了战场。

“嗖!”

一只羽箭从头顶的密林中飞出来,正射中一个蒙古人的胳膊。

伴随着一声惨叫,那个倒霉的蒙古人身边七八个同伴几乎同时抬起手里的弓箭,他们用鹰一样锐利的眼神在密枝中搜寻。

头顶上只有嫩绿的叶子随风哗啦啦地摇晃,穿着绿色布衫的猎户紧紧的趴在树干上。他穿的衣服颜色设计的非常巧妙,与茂密的枝叶融为一体,当然,这也是出自南无所不能的宗主之手。

就在官兵们搜寻的空隙里,那个受伤的蒙古人叫声越来越凄惨,他的脸越来越红,眼睛狠命的往外张开,嘿色的眼球就快要凸出来,白眼球里的血丝不停的扩张,直到完全被红色淹没。

“嘿,箭上有毒,”一个趴在他身上的官兵大叫提醒同伴,“箭上有毒!”

但一切已经太晚,再到刚刚中箭的一刻,没人帮他拔下箭,挽掉伤口周围的肉,意味着他的命在此刻结束。

因为担心毒药的毒性不强,在今天的第一战里,弓箭手们使用的是在毒药里浸泡了一个晚上的箭头。

“嗖!”是第二支箭。

很可惜没有射中对手,羽箭从一个蒙古人的耳边擦过,钉在他身后的树干上。

“小心!小心!”

在官兵手忙脚乱的时候,第一个弓箭手从一个树干腾跃到另一个树干上,如山里的猿猴一样灵便。

“在那里,在那里!”有人引弓射箭,径直穿过树枝坠落在岩石上。

“嗖!”

第三支箭,来自另一个方向,射中了一个官兵的帽子

“退出去,这里有埋伏!”第一波进山的官兵抬着一具尸体退出了丛林。阴暗的丛林太恐怖了,他们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