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点多的时候,谢韵秋收拾完护士站这边的东西,决定再去病房转一圈,然后回休息室睡觉。

病房的走廊里,在这个时间点已经很安静了。幽暗的灯光下,只有她孤零零的轻轻的脚步声……

在这寂静里,她敏感地听到了有另一个人的声音。

(我在写鬼故事吗?)

这是一处紧急通道,谢韵秋靠到那微微开着的门边……

“打掉!我说了多少遍了!一定要打掉!”刻意被压低的声音,因着说话方的穷凶极恶,还是让谢韵秋听了个真切。

“小雯,知道的,我们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结婚……”

“不是的。你听我说,我爱你。但是,你看,我的事业才刚刚开始,我现在还没有能力给你一个完美的家。我们再等等。等到我评上主任,我们就立马结婚!”

“小雯,你听我的,去打掉这个孩子。他来的不是时候。我们结婚以后再要孩子也不晚的。”

那个男人还在低低地规劝着对方,谢韵秋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嘁!男人!

这就是男人!

多么千篇一律的借口。简直就是不想负责任的万金油的理由。

也真有些傻女人会相信。

“小雯~?哼!慕锦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连畜生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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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凌晨三点的时候,睡梦中的王崟焱被一阵手机来电吵醒,茫然中,她还以为是清晨的闹钟响了。仔细一听,音乐不对啊。

摸到手机,眯眼一看,“不靠谱妈妈~”

恐有急事,王崟焱赶紧接起。

“大树,你睡了吗?”邓大夫语气里透着隐隐的急切。可说的也是一句废话,夜里两点谁还没睡呢?

“没睡。怎么了?有事儿?慢慢说,我听着呢。”

“嗯……是这样。我爸他急性阑尾炎,现在在手术室。家里……你看看能不能……”

王崟焱顿时明白了,不等她说完,就道:“你告诉你家的地址。我这就过去。”边说着她边起身忙着穿衣服。

“不,不用去家里,松果跟我们在医院。”

“好的,我立马过去。”

半夜里的车不太好打,王崟焱跑了老远才打到车。等她气喘呼呼地到了医院已是一小时之后的事儿了。

书赜见大树急匆匆地跑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似乎大树的出现,让原本有点紧揪的心瞬间放松了不少。她起身迎了上去。

王崟焱在书赜对面停下,没经大脑地、极其自然地握上了她的手,道:“不好打车。现在怎么样了?”

书赜微愣,然后小心肝禁不住地颤抖一下。

那是很温暖、很窝心的触感……

“嗯,不算太严重。小手术,再过一会儿大概就能出来了。”

“哦。那就好。”

见大树被汗氲湿的鬓角,书赜温柔的责备道:“不是让你慢点吗,你看你这一头的汗……”

书赜抽出其中一只手,给她揩了揩汗。

王崟焱憨厚地笑笑:“嘿嘿。没事儿。不要紧。”

“咳咳~”一声不合时宜的轻咳声响起。

王崟焱这才看见前面在走廊凳子上坐着的邓母。像是被烫着了一样,条件反射地就把书赜的手扔了出去……

真的是用“扔”的!

这让书赜很不满,嗔怪的看了一眼“喉咙不舒服”的邓母。

邓母就当没看见……

“阿姨!”王崟焱不由自主地——抬头、挺胸、收腹,跟邓母打了个招呼。

“大树啊,真是麻烦你了。这么晚了,还让你跑过来……”邓母寒暄道。

“不麻烦的。不碍事儿。”王崟焱不知道该怎么客气的回答,只能干干的词不达意。

窝在邓母怀里的松果并没有睡沉,迷瞪着眼幽幽转醒。

睁开眼看见站在跟前儿的大树,张开嘴“哇~”一声就嚎哭了起来。

“大树~!呜呜~大树~~”那挂满泪痕的小脸儿让王崟焱一阵心疼。

“大树~~呜呜呜~”孩子伸着胳膊要大树抱。

王崟焱毫不犹豫地过去把松果接了过来。

邓母心里那个气!一个、两个、大的、小的!都是白眼狼!

松果搂着大树的脖子,已经泣不成声:“大树~呜呜~姥爷……呜呜……姥爷……”她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小手儿指着手术室的大门,向大树哭诉着自己的害怕。

王崟焱给她抹着泪,安慰道:“松果不哭哈,不哭。姥爷没事儿,没事儿的。松果听话不哭哈……”

松果哭着摇头,她不太相信大树说的没事儿。

“呜呜……姥爷……疼……呜呜……姥爷……这里……”她一边哭,一边捂着肚子,脸上的表情作痛苦状。

这是她看到的姥爷生病时候的样子。

若不是这种情况下,王崟焱真的想笑了。这个小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