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腊月安置在寺里一间厢房,南宫仕进去的时候,何碧瑶正躺在床上睡觉。

她脸色潮红,闭着眼睛,这些天的病一直没好,又经历了奔波、惊吓,脸色显得更加憔悴。

屋里,安安静静。南宫仕放轻了脚步。

他看着何碧瑶熟睡的面庞,有些局促不安。

何碧瑶睡着了,她白晰的脸色因为疾病而潮红,泛着不健康的疲惫,长长的睫毛微微随着呼吸颤动,白得似乎透明的鼻翼,直要透出血色来……

南宫仕踌躇起来,叫醒她么?

他站在床前,思虑了一阵,拿起桌上的大茶窠,倒了一杯热水,轻轻放在何碧瑶的床头边。

放下茶窠,他张了张嘴,终于忍住,没有叫她,而是转身轻轻走出门去。

门,又轻轻关上了。

屋里,何碧瑶的眼里,泪水又涌出来。

她没睡。

南宫仕进屋的时候,她昏昏沉沉的躺着,听脚步声,她感觉是南宫仕来了。

心里紧张,既盼望又害怕,她闭着眼睛装作睡熟了。

南宫仕走动,倒茶,何碧瑶听得清清楚楚。

那一刻,屋里如此安静。

而心里又如此翻腾。

南宫仕走了。

何碧瑶从床上坐起身来,她把那个床边的茶杯,拿在手里,茶杯散发着热乎乎的温度。

她将茶杯捧在胸前,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热乎乎的茶杯,一直暖到了心里,她在流泪,可是这是痛快的泪,舒畅的泪。

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可能是喝得急了,呛着了,何碧瑶一阵咳嗽,杯里的水也洒了……

…………

此时,南宫仕带着县大队的队伍,已经出发了。

根据何碧瑶送来的情报,大家制定了一个“掐猪尾巴”的作战计划。

敌人使的是“十面埋伏”,兵力雄厚。县大队不可能全面应战。

但是,战机,是不可放过的。

焦顺的一小队,曾经打下擂鼓岭据点,缴获了大批伪军军服,现在,要利用上了。

大家都脱下自己的便装,穿上了伪治安军的军装,拿起马四环步枪。

县大队化装成了伪军。

这还是第一次化装打仗,同志们都兴高采烈。有的说:“要装就装象点儿,见到便衣队,狠狠打上两耳光。”有的说:“我说啊,一直开到县城去,把宫崎老鬼子抓起来……”

队伍顺着田野间的小路,直奔清水河。

离着还有十来里地,前面负责侦察开路的包小乐,忽然派人送来了消息:发现敌人。

南宫仕迅速赶到了队伍最前头。

侦察班报告:“前面的一块山坡上,有敌人往这边打旗语。”

南宫仕紧走几步,朝前望去。

一道连绵的矮山坡,高处站着个士兵,手里晃动着小旗。

他明白了,敌人发现了这支队伍,因为大家穿的是伪军军装,他们以为是自己人,在用旗语联系。

可是,县大队里没人懂旗语。

霍阴阳说:“政委是神仙,一定懂,可惜他没来。”

管波腿有伤,不能随队行动。

南宫仕命令道:“不理他,靠上去。准备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