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二小姐,表少爷又来了。”

何家大院里的使丫头秋霜,一脸诈诈乎乎的神秘,提着个黑瓦壶药吊子,走进二小姐何碧瑶的房间里,掩上门,轻声说道。

何碧瑶正躺在床上生病。

这些天,何碧瑶病了,风寒咳嗽,头痛发烧,一直在家里养病。

“嗯?”何碧瑶抬起头来,“秋霜,谁来了?”

“表少爷呀,郎秀。”秋霜把黑乎乎的中药汤倒进碗里,神情夸张地说:“哎哟,二小姐,你可没看见,表少爷的脸上,黑乎乎的一股子杀气,就象……谁欠了他两百吊钱似的。腰上挎着个盒子炮,吓人白怪的……”

“嗯?”

何碧瑶坐起来,郎秀做什么来了?

她皱了皱眉头。

秋霜继续饶舌,“二小姐,也真是怪了,平时那么文质彬彬的人,今天就跟个凶神似的,脸上罩了一层霜……”

“他说什么了?”

“我可没听见。”

何碧瑶摇了摇头,这个秋霜,就这样。平时喜欢饶舌,可问到关键之处,却又说不出来了。

“秋霜,你……再去听听,好么?”

秋霜出去了。

何碧瑶翻身起来,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表哥是汉奸,他“挎着盒子炮”来到家里,做什么呢?

她的心里一阵紧张。

此时,何家客厅内,气氛却更加紧张。

郎秀阴沉着脸,坐在八仙桌旁的椅子上。

何顺发坐在八仙桌另一端。他从外甥的脸色上,觉得心里发慌,以前温顺有礼的郎秀,今天脸色阴沉,眼光里透着一股凶光,这是怎么了?

“舅舅,碧彤表妹在家么?”

“没有,”何顺发小心翼翼地说:“好多天没回来了。唉,这个丫头,真不让我省心。”

郎秀点燃一支香烟,没有吱声。

他此时心情烦透了。

带着一群便衣队,追踪南宫仕,追到了荷花寨,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让郎秀心里又气又怕,一向温文尔雅的外表形象,也顾不得了。

南宫仕啊南宫仕,好厉害的家伙。

我怎么就抓不住你?

郎秀心里对南宫仕,恨得要命,怕得要死。在指挥便衣队追捕的时候,他一直躲在后面,始终也不敢上前。

他怕南宫仕就象一只老虎,突然扑上来,掐住自己的喉咙。

想起这些,郎秀就把牙齿咬得吱吱响。

进了荷花寨以后,郎秀立刻布置便衣队员,展开搜查,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些亡羊补牢之举,希望渺茫。若想这样便能够抓住南宫仕,和做梦差不多。

南宫仕在自己眼皮底下溜了。

宫崎老鬼子知道以后,又会怎么处理自己呢?

耳边,又似乎想起宫崎那愤怒的吼声……

他喝了两杯茶水,满身都是气急败坏,只想捶桌子骂人。

何顺发哪里知道他这些心思?望着这个外甥阴晴不定的脸孔,暗暗担心,他……想做什么?这个已经投靠了日本人的晚辈亲戚,会不会……

他想起自己的大女儿何碧彤。

一阵担忧,又一阵惶恐,何顺发头上冒出了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