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吵吵嚷嚷,总是隔在门外,村民也多多少少能看见屋内的惨状。

听不见唏嘘的声音,反倒都跟着在凑热闹,猜测着是谁杀了猪二。

别的不说,猪二可是村里的屠户。都说屠户身上杀气和戾气最重,不是好汉不敢招惹屠户。

古书里敢杀屠户的,像鲁智深一类都是好汉的代表。

知道有个敢杀屠夫的杀人犯藏在村子里,这些村民竟不觉得害怕,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太过胆大,还是好事好到连害怕都不重要了。

我不理会他们,继续查看尸体状况,躺在地上的尸体双手散放,略略僵硬,死亡时间应该还不到一个小时。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床上搁着的脑袋下方,不知为何不见大片血迹。

一个被断首而死的人,颈动脉喷洒的血量在心脏完全停跳之前,肯定会如同喷泉一样。

事实上地上和墙上的血迹就不少,偏偏是尸体脑袋下方位置却少见血红。

至于地上的尸体胸前的确被血水染得衣服都变了色,可见尸身是在断首之后,直接从床上拉拽到地上的。

为什么一定要以这种方式让死者身首异处?

这种看似报复的行为,实际上是非常没有逻辑的。

因为凶手除了对死者的脖子砍过几刀之外,并没有做其他侮辱尸体的事情。

若真是有深仇大恨,再在尸体身上砍伤几刀,才更能解气不是吗?

我再次看向床榻的头颅之下,又看看地上的尸体。

猪二近二百三十近的尸体想要挪动得费一番功夫,会挪开他的尸体,要么是为了湮灭什么,要么是为了拿走什么。

正思考时,听外面村民的声音有吵闹了不少,这才注意到原来是婉君正从人群中穿过。

我赶忙过去:“她是跟我一起的,不要拦着她。”

差点就让门口那位壮汉给拦住了,如果我不做解释,婉君强行进来,最后肯定会让村民觉得不公平,也一定要进来凑个热闹,看个究竟,那时再想让他们守规矩,就不容易了。

“见到曾警官了?”我问婉君道。

婉君点点头:“他那边还算顺利,已经挖掘了两米多,但城墙地下遗址的深度,比我们想象的要深,作业的时间可能要再耽搁更长的时间。”

凡是古代建筑,都讲究十年承建,百年使用。如果不是中国历经战乱,很多明清时期的建筑,说不定都能保留到现在。

老城墙作为重要的防御设施,底下部分修建的坚固程度和容积,只会比上层更加用心,想要完整的挖掘开,就算是派整个拆迁队来也得需要大量的时间,更何况现在进行作业的,都是执行鉴识工作的警员。

“你这边呢?”婉君说着看了眼尸体,不过是一眼,她已经看明白了七八成:“不是仇杀吗?”

“应该不是仇杀。”我指着尸头颈下的位置说:“你刚进来之前,我才发现了这样东西。”

就在床榻未染血的地方,床榻的蓝白色床单之间,有一撮白白的毛。

“这是?僵尸身上的毛?”

“不是。”我赶忙摆手道:“你怎么能想到僵尸身上。这起凶杀案,跟僵尸可没什么关系。”

也许对僵尸心有余悸,也许是看过尸变后的僵尸后,对白毛产生了恐惧。

总之婉君的思维陷入定式,一时难以跳回自己该有的唯物主义思维。

在我看来,鬼魅妖邪杀人远不如人杀人可怕。

因为鬼魅妖邪杀人,可以看作是异类杀人,和动物咬死人没有什么区别。而人杀人,却是同类残杀,为的是痴贪情欲。

“这撮毛拿去交给鉴识人员检查一下,如果我估计的没错,应该是羊一类的动物毛。”我随身带着一次性手套,将那一撮毛捻起,放入证物袋,随后交给跟随婉君一起过来的警员手里。

就算我不用问婉君也知道,曾警官那边得知这里发生了凶杀案,一定会分出几名鉴识人员解掉给我。

至于那几人,估计是在不愿处等候着,毕竟鉴识是一个非常繁琐又需要心细的工作。有这么多的村民在场,他们肯定没办法快速投入工作状态之中。

“羊毛?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婉君问道。

“我也只是猜测,他的床垫看起来有很严重的下压情况,而下陷最深的位置,略略能看到与其他地方不太一样的颜色。应该是这里本来铺着什么。”

指着自己所说的地方,将想法告知婉君。

婉君立刻心领神会:“你是说,这具尸体之所以会被人从床上推下来,其实是为了取走床上某样铺在死者身下的东西。”

我正是这个意思。

死者名为猪二,身高看着有一米八上下,体重更是有二百三十斤到二百五十斤左右。他如果是躺压在床铺之中某样铺垫的东西之上,想要从他身下将东西抽出来,恐怕会先把那东西撕扯了。

所以最保险的办法,还是像滚木桶一样先将他的身体滚摔到地上,然后再将那样东西拿走。

“他身下到底有什么东西?”

“多半是张羊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