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国忠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

从昨天傍晚他们走了之后司婆子的心就一直悬着,没放下来过。

她倒不是在担心别的,只是心疼儿子的那几块钱的工资,这万一媳妇儿坚持,真的要带着那小丫头子去县城的话,儿子的那点子工资不得打了水漂啊?

所以司婆子就一直心揪着。

昨晚上基本上睁着眼睛到天亮的司婆子在看到儿子时,眼前一亮,

“国忠,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媳妇儿呢?思甜呢?总不会真的是去县城吧?哎哟这个败家娘们儿,金山银山都不够挥霍的!”

听着老娘这不分青红皂白之言,司国忠心中只能叹气。

“妈,思甜伤成了那样,您不该先问问孩子的情况吗?”

司国忠嗓子快要冒烟了,灌了一大杯子的花椒水之后,带着几分不满地对着司婆子道。

“能有多重?不过是个丫头罢了,你们倒是能宠上天了,难道你们还能找我算账不成?”

司婆子梗着脖子,对着儿子质问道。

“妈,谁要找您算账了,不过是这么一说罢了,秋荷带着思甜去岳家了,她住上几天,等思甜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自己就家来了,妈,咱们家地里的庄稼咋办?要不然我请了庄里人收?十块钱也够把地里的那点子东西收回来了吧?”

司国忠带着几分不确定地对着司婆子道。

“嘿哟,你这个败家子,听你媳妇儿撺掇几句,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吧?庄稼那是什么?是农人的命根子,没有庄稼,你吃什么喝什么?你们一家子这么金贵,咋不上天?我可是告诉你啊,国忠,这女人啊,她就不能惯着,惯着惯着就上头了,老三的庄稼已经包给王家了,你不会也是打着这个主意吧?”

司国忠倒是想呢,可是自己岳家是个什么情况,他还能不清楚了?

“妈,瞧您说的,岳家谁是干活儿的人?就他们家那几亩的薄田,都折腾不到家里呢,更甭提承包咱家的了。大哥家的呢?收完的话我就承包,没收完的话我去找别人去,不管咋,总要将这事儿干完吧。妈,咱家现在还有几亩地的庄稼啊?”

听着这话,司婆子在也是一愣,她没下地,真心是不知道还有多少,至于司国庆,他连地里都没有去过,那块儿是自家的都不一定知道呢,更甭提到底地里都种了些什么了。

傻眼了的母子俩决定下地去看看了,戴着大草帽的母子二人背着军绿色的水壶,长衫长袖,一副下地干活儿的架势摆的倒是足足的……

这一下午折腾完了,上山下山的,倒也让人有些吃不消。

司国忠将自己打算带着老娘,媳妇孩子去县城的打算也说给了司婆子听,主要是他算了一笔账,现在这种地啊,一直都是赔的,别说是赚钱了,有些时候气候不好的话,连填饱自己的肚子都悬乎,所以他才生出了这样的心思来。

在县城租个院子,老娘也不用干别的,只照看照看思甜,文豪直接送去学校得啦,自己再帮媳妇儿找个工作,两人工资加起来也有五六十,足够自己一家子人开销了。

至于吃的粮食,将家里的这几十亩地承包出去,也不跟人家要钱,直接要粮食,总是够自家五口子人嚼用了吧?

这样的设想司国忠越想越觉得美,可是到了司婆子这儿呢,一口否决,

“我年纪大了,就不去了,你要是想去,为了文豪的将来,倒是完全可以,让你媳妇儿在家种地,维持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

“妈,文豪跟着我去县城,总不能也一起吃食堂吧?您是不知道,食堂的饭菜到底有多难吃……”

“不想吃食堂那也行啊,不然你自己学着做饭,不然那就让岳家的四丫头跟去县城伺候,我记得她也十一二了吧,烧火做饭的又不是啥辛苦活儿,伺候你这当姐夫和文豪当外甥的,她还能不情愿了?再不然你就带着思萌也成,思萌是你自己的亲侄女儿,使唤她你总没啥不好意思的了吧?”

司婆子对着儿子建议道。

反正司国忠想带着她,带着媳妇孩子去县城的事情,老太太只觉得各种不靠谱,庄稼丢下了,也不怕饿死的,再者说了,去了县城多轻松,自己都没享上儿子的福,凭啥儿媳妇就要抢先?

所以不管司国忠怎么磨嘴皮子,反正司婆子就俩字,不同意!

呃,这是三个字。

最后,从地里转了一圈儿,也算是做到了心中有数儿,可司婆子还是不同意,相比起县城,这个熟悉的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的山沟沟才让人心安。

“妈,你说现在咋办?要不然叫上一二十个,其实也就是两天的功夫罢了,每人每天两毛钱,管两顿饭,你说成吗?”

司国忠想想之后,对着老娘道,这事儿总得安排好了自己才能走,总不能就真心撒手不管了吧?

“行了,钱留下,这事儿让你大哥去找人,庄稼帮你们收回来就得。”

麦子收完了之后,好歹能轻松上一阵子,荞麦啊,燕麦,土豆这些的要等到□□月了。

现在是七月,多半月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媳妇儿再怎么着也消气儿了,差不多能回家操持这些事儿了。

夜里,司国耀听说了自己二弟之言,一口地应承下来了,这可是好事,庄里人么,可没有城里那么市侩会算计,都是帮工换帮工,今天我帮你家收两天,明天你帮我家收两天,最多就是管饭,欠人情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