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国言生了个大胖小子,这可真是大好事儿,婆家满意,这娘家人也挺欢喜的,可在聊起了送什么的时候,大家就不乐意了。

毕竟司婆子已经决定了要送红鸡蛋,要送麦乳精了,这已经足够好了,还要咋?

说的好像谁没生过孩子似的,这里头,陈麦穗生的最多,三个儿子,一个闺女,自然是腰杆子挺的直。

再说了,哪怕他生了老大文杰,给司家生了长孙,可也没见过婆婆这么欢喜过,那个时候条件不好,别说是吃鸡蛋,麦乳精的了,就是填饱肚子的面汤都没多余的。

可不管是大姑子还是小姑子,婆婆都送的勤快,对比一下别人,再想想自己,陈麦穗心里委屈的慌,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这么偏心?

现在既然分了家,那么自家就由着自己做主,她想送什么就送什么,都是由着自己乐意,可万没有被人给逼着强迫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可偏偏,不管是二房还是三房,为了巴结婆婆,都上赶着给小姑子送东西,陈麦穗在看不上两个妯娌狗腿子行为,心里头将两个弟妹给骂了个半死。

再看看小叔子的那个眼神,那个德行,好似自己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仇人一样了,自己可是长嫂呢。

这小叔子,枉他还是读书人!

“文杰,明儿去把仓库的粮食粜了,也别过日子了,给你小姑家送礼!”

陈麦穗没台阶下了,对着儿子道。

司文杰涨红着脸,双手搓着,也不知道这该应还是不该应了。

“奶奶,爹,小叔,我乏了,我先回去了,妈,二婶,三婶,你们先坐啊……”

说完了之后,他直接地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了陈麦穗更加地尴尬了。

“大嫂这又何必呢,没准备就没准备,不想给就不想给,多大点事儿。至于的吗?”

王翠凤从来都不会放过和大嫂子咬嘴的机会,冷嘲道。

这对于陈麦穗来说,实在是雪上加霜,司婆子忍了半天的火气也不再遮挡了。

“别都没脸没皮的,真的这样节俭,你们早成富户了,还能这么一脸穷酸地抠门儿,也不怕丢人现眼的。老大,你就这么两个妹子,你自己看着办,要是你脸上肉厚能撑住人陈家人的笑话,你就纵着这没脸没皮的妇人!”

司婆子骂完了之后,直接地牵着已经打着哈欠的司文豪回屋去了。

既然正主儿都走了,还留着做什么,好戏散场。

拍拍睡的略略地有些不踏实的闺女,岳秋荷也抱着孩子回去了,她走的时候,司国庆和王翠凤也牵着自家闺女的手回屋去了。

只剩下了老大一家三口。

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司思萌还在奋斗洗衣服的声音了。

司国耀抽完了烟袋里的旱烟,也喝光了茶缸子里的茶叶,他也回去睡了。

留下了陈麦穗母女俩,看着闺女满头大汗的样子,陈麦穗又是气又是堵的,指着司思萌就开骂了,

“早干啥去了?白天你游四方,晚上你来这么一出儿,你哥你嫂子的衣裳你干嘛非要大包大揽地也一起洗,娶个媳妇儿,不见做饭,不见洗衣的,娶了她又有啥用?在家吃白饭啊?别跟娶了个祖宗似的,还要小姑子伺候,也是脸上肉厚!”

这么东骂一句,西骂两句的,最后渐渐地声音低了下去。

忙了一整天,岳秋荷实在是累的半死,轻拍着闺女,慢慢地也睡着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惊醒,借着外面的月光,岳秋荷透过不大的窗户,看着草棚下的司思萌,心里头稍微地生出了那么一丢丢的不忍心,不过也没想着要多事儿,随她去了。

反正现在是夏天,就算是睡在外面,也应该没啥大事儿的。

大房三个儿子一个闺女,可最金贵的反倒不是司思萌,家里多少的活儿都是她的。

十七岁的司文志被公社中学劝退,因为他年纪太大了了,又是一年一年地留级,学校老师完全放弃了司文志,反正也是十七八的大小伙子了,可以回家娶媳妇儿生孩子了。

司国庆作为方圆几十里唯一的大夫,自然是颇受尊重,谁也没想着要得罪的主儿,可即便如此,公社中学的校长也不收他这个侄儿了。

司国庆的脸面丢了光,司文志自己回了家,倒是端着读书人的架子了,讲究的不得了,忙完了活儿之后,对着自家妹子吆三喝四,不是帮他洗衣服就是帮他端茶倒水的,完全不觉得那是比他小五六岁的妹子,反倒是跟地主家的丫头一样,合该就低人一等的。

至于老三司文明,现在才九岁,在村里小学二年级待着,五十以内的加减法都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