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云动。

双方人马在争分夺秒,宝宣城的战役已悄然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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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瞭望台上被何人侵占,狼烟从上方升起,滚滚浓烟如幕布般遮住人们的视线,伴随着刺鼻的味道,向远处山中人传递信息。

任何一方都有自己的底牌,而使用狼烟也算是邵华池的底牌。

随着战况越发激烈,他们互相揭开的谜底也越来越多。

“都准备好了吗?”飒飒冷风吹动墨发,站在悬崖边的景逸负手而立,在发现信号的第一时刻就看向士兵们。多年前嵘宪先生失踪,随后他的意图也被殿下察觉,不过这也让他看清楚了一件事,殿下对男人没有兴趣,准确的说是对除了那人以外的男女都没有兴趣,并不是嵘宪先生一开始预测的爱好同性。没多久就被明升暗降调派到西部管理隐王的势力,让这支隐藏暗处的势力从无到有,蓬勃发展,再到如今赫赫威名,殿下就如他曾经说的那样,“景逸,我可以如你所愿收你入王府,你的恩情我从未忘过,如果这是你要的报答。”

当他还在犹豫是否要按计划中以男性之躯进行引诱,到底这违背了他一贯行为准则。那时候他还没做什么,就已经被殿下提前发现了,也许之前的殿下只是装糊涂。

“但,你进了府我们曾经的过往也就一笔勾销,我府里不缺人,自然也不会缺男人,只是多一副碗筷的事,而你也不会再享受任何特权。景哥,我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这么喊你,不要一次次消耗我的情谊。”

景逸还记得当时心脏撞击的声音,他忘不了当时邵华池如海般深沉晦涩的目光。

那时候,他觉得看到的不是七殿下,而是位于城中央的晋太.祖雕像,那金戈铁马的气势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展现,那样的殿下也许能吸引任何人效忠他。

他才是最像晋太.祖的继承者吧,只是隐藏到连近身的他和嵘宪先生都没有发现。

忽然意识到:是否,殿下从未信任过他们?

“不过,你还有另一个选择,我来实现你的野心,你该有更广阔的地方来发挥才能。”

多么直接和残酷,不会给手下人无畏希望,亦不会因为私人原因而放弃他的个人才华,物尽其用到了极致,而他却不由自身的为这个男人卖命,这次却不再为了嵘宪先生,而是殿下本身。

他想看看,殿下能走到什么地步。

此时,士兵们背着武器沿着峭壁上的绳子向下挪去,他们的衣着颜色与峭壁极为接近,而远看完全看不出这些移动的点,在峭壁下方正是黑血区所在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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嗙!

城东在巨响中几处房屋轰然倒塌,火光与硝烟窜起。青染从一片废墟中抬头,轰鸣声另她出现严重的耳鸣,晃了晃神,拿出塞住耳朵的布条,满是尘埃的脸上全是血污与白灰,“趁他们追不上来的时候,我们赶紧走。”

一刻钟前她带着人潜入别庄后,找到了傅辰所指的武器存放处,比吕尚等人提前了一步,再利用火器库的火药炸断了追兵的路,将烟.雾弹运走。

于是就能看到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人推着轮轴车从别庄侧门冲了出来,边前进边阻挡攻击,她看着自己手下的将领自愿留下断后,尸体碎块掉得满地都是。

她没有回头,因为没有时间悲伤。

将这批武器分别运送到需要的地点后,她还有另一项任务,那就是将幸存者带到安全的地方,再将有能力抵抗的年轻壮力分配到需要的地方,山下五个出入口中有四个属于她的分配,她的任务同样艰巨。

阴沉的天空中,一颗看不到的星辰正在忽闪,光芒也微弱了一些,似乎随时都会陨落。

天璇星的危机!

连夜赶路,跑断了好几匹马又将大部队留在后面的薛睿忽然回头一看,心脏紧紧一缩。

等青染到达的时候,已经有敌方士兵与他们起了冲突,兵刃相接。

青染下了马抽出飞剑,火力全开冲了过去。

刀枪之下难留活口,刚才留下断后的画面为所有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小孩也拿起了武器对抗,本能地选择了请让一方。

鲜血飞溅,刀刃与血肉交织在一起,不堪铁骑践踏的人们前赴后继倒下,瑰丽而悲壮的画面让剩下的人越发疯狂。

青染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许多,她只记得有数不尽的敌人,她吼着什么,直到嗓子嘶哑了也没有停歇,他们的脸被鲜血糊满,脚下倒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山上察觉到动静的人们高喊着冲下下方。

“别下来!”青染怒吼的声音响彻。

人们好像没有听到,仇恨淹没了他们的思维,箭矢射入胸口,却没有阻止他们反抗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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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山脚石碑下,是单家兄弟守门之处,单于利用地形位置制作了简易陷阱。

就在这时,一个百姓群里坚持下来帮忙的老人朝着两兄弟走去。

单乐依旧不在状况的傻笑,单于只是挑了挑眉,对他而言这座城是否沦陷并没有区别,他只是暂时为傅辰做事罢了。

这大爷一瘸一拐的,并不大的年纪却满是皱纹,有点驼背,但目光却充斥着情感,他紧张的将手在麻衣上反复摩挲着,“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没有瑞王殿下,我们这群人早就死了。”

朴实无华的感谢,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大人物,大爷显得有些羞涩。

等单于回过神,他的手已经被激动的语无伦次的大爷握住,而当他环视四周的时候,不少百姓也投以那样绝处逢生的目光。

这样纯挚到不添加丝毫伪装的感谢,太厚重了,让他的心沉甸甸的。

他见过太多关键时刻反咬一口,太多的愚昧以及自私与出卖,甚至在这一刻之前他还觉得公子的选择及其愚蠢。

但现在那样的想法正在动摇,也许这世间依旧有这样一群人的存在,才会让公子决定留下。

“没……什么。”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词穷,摸了摸鼻子。

直到活到现在,他都没被人这样郑重其事的感谢过。

哪怕不救你们,敌人也不会放过殿下和公子,明明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但面对这一双双眼,他忽然觉得说不出口。

一车车烟.雾弹被送了过来,毫无疑问是青染派人送来的,而这些送来的人中,有个汉子断了一条腿,半截肢体溢出鲜血,这人只是个普通农家子,他痛苦地从轮轴车上翻了下来,阻止过来要给他包扎的人,嘴里不断□□着:“快,快……他们要杀来了!”

这个画面阻断了单于的思维,直到听到对方的话,才拉着单乐指挥其他人快速布置陷阱,又拿出了胖虎交给他的锦囊,这是傅辰离开前特意交代的,里面放着的是乌仁图雅的头发,分派到每一个手上。

傅辰曾用这个顺利冒充乌鞅族圣子,它存着些微自然的气息,能一定程度防止血麟蝶腐蚀己方人马。

血麟蝶是绝招,不轻易拿出来,而以傅辰的意思也是希望单家两兄弟尽可能不要用到。

如果真的需要,那么这个毁天灭地的武器就需要将己方危险降到最低了。

敌人来了,马蹄整齐作响,个个身穿铠甲,在目光中一片冰冷而死寂的银白,这不是晋国的军事实力,也不是晋国能大批量打造的铠甲。

第一排立盾,第二排横盾,第三排弓箭手,侧方则是用于击杀和偷袭的兵。

哪怕是这样小型的战区,戟*队也一样没有掉以轻心,足见李皇治兵的严格程度。

“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