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在屋里磨了一天, 才将这对鱼泡眼微微消了肿, 有心想让谢清侧瞧瞧成果,可惜左等右等都等不来人。

到了晚间该歇了,他也不曾回来, 问了谢揽才晓得他在书房, 这都一整天了,想来是为了殿试做准备。

殿试……胭脂想到此直发怔起来,有心去瞧一瞧他, 可一想到自己的眼还肿着, 实在不好看得紧,便也只能歇了那个心思。

第二日,天没亮透,直灰蒙蒙的罩着, 胭脂莫名就早早醒来,瞧了眼枕边还是空着, 心下不由疑惑起来, 他莫不是睡在书房了, 可往日里也没见他有这样的习惯?

她有些担心,正要起身却瞥见锦被旁一片茶白衣角,顺着衣角看过去正是谢清侧, 他坐在床尾外侧靠着后头的床架, 一腿放在床榻外的脚踏上, 一腿弯屈平放在床榻上, 手随意搭在腿上, 神情淡淡,直看着正前方某一点微微出神。

待胭脂这处有了细微的动静,他才微微低头垂眼看向她,眼神平平淡淡,没有丝毫波澜,只是一直看着她,许久都不发一言。

胭脂见他如此微微一愣,便掀开锦被,从被窝里半跪起来,膝行到床尾靠到他身边,见他眼中微微泛着血丝,晓得他昨夜必是一夜没睡得苦学。

她伸手去抚他的眼,却发现他脸庞都是冰凉的,她忙垂眼去摸他放在腿上的手,也是冰凉冰凉的,她直看向他,心疼道:“怎么这般凉?”

谢清侧闻言也不说话,只看着她,那乌黑黑的眼眸直看得胭脂心狠狠一揪,这样的眼神她很早以前就见过,那是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犬儿,看着她的眼神可怜又受伤,眼泪汪汪的模样和现下的他实在太像了。

她连忙转身拉过锦被盖在他身上,又直起身子伸手抱住他,借自己体温暖和他的身子。

待做好了才极为心疼道:“回来了怎么这般干坐着,冷也不知道躺被窝里来?”胭脂微微有些语塞,被他这般弄得乱了方寸,以为他是因为谢家人的态度而难过,又想到他为了殿试这般不眠不休地看书,心下急得不行,直颠三倒四劝道:“你可是看了一夜的书?这事……这事可急不来,还是要休息好才是,不然书没温好,人就先病倒了……”

谢清侧默然看了她半响,突然抬手将胭脂拉坐在自己怀里抱着她,“我怕吵醒了你,想等着你……自己醒……”

听他此言,胭脂的心都化了,伸手环着他的腰靠在他怀里,知他心绪不佳,却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来,她帮着谢明升一手毁了他,现下又在他面前惺惺作态,岂不是好笑?

她想着又难受起来,这般两难实在让她太过难熬,每一刻都在煎心。

胭脂缓了好久才微微打起精神,她从他怀里直起身,对着他直眨眼,故作轻快道:“你看看我的眼儿~”

谢清侧低头颇为认真地看她,抬手轻抚她的眼,在她的面上轻轻摩挲,神情专注却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片刻后他温和问道:“可是眼儿疼?”

胭脂见他如此又心疼起来,他已经两宿没睡了,她坐起身伸手拿下他的手握住,柔声道:“我眼儿没事呢,你都两宿没合眼了,一定很累了,快些睡一会儿罢。”

谢清侧直看着她,片刻后直起身在她嫩唇上落下一吻,轻声道:“陪我一起。”说完,也不待胭脂回答,便抱着她在床上躺下闭目养神。

胭脂被他抱在怀里,刚头还颇为乖巧懂事一动不动,可久了便有些耐不住,她又睡不着了,有心起来去喂那四十七只鸟儿,可想到谢清侧刚头那个样子,便还是强忍了下来,百无聊赖之下只能用手指勾起他的一缕乌黑的发,卷着玩儿来打发时间。

她硬生生熬了一个时辰,觉着他差不多睡熟了,便打算起身去喂鸟儿,她心里头一直记挂着,养这么多鸟儿可是个大事儿,喂完食她还得洗笼子遛鸟,一堆的事儿,可是忙得不行。

胭脂轻轻撑起身子,谢清侧下一刻就睁开了眼,抱着她的手微微一紧,抬头看向她直问道:“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