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太爷面色略微缓和起来, 还算满意谢清侧这么个态度, 毕竟有他爹那么个忤逆的在前面陪衬,自然少了些许火气,便拿眼看向了谢明升, 看他要个什么样的补偿。

谢明升一听不对, 谢清侧这意思是胭脂就这么给了他了,那还得了!

他看着跪着的谢清侧,强压下心中怒火, 装出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说道:“补偿什么的便算了, 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胭脂是我们大房的人,往后还请二房顾及体面,莫要做出如此有伤风化之事。”

胭脂一直垂着头拼命压抑自己不去想, 白日里和谢清侧这个她视作弟子的人做的那档子事,她还沉浸在自我厌弃的羞愧之中, 若不是谢明升说到这些她还都没想到。

她现下这么个丫鬟身份, 若真是到了谢清侧那处, 那这种事不就一直都有了?!

一想到自己还要和他一直那般厮磨下去,每每都要受这折辱与羞愧之责,她心下一片骇然, 连忙看向谢明升满目祈求, 她是真的希望他这次可以帮到她。

谢明升看见她的反应, 冲她微微颔首示意她放心, 胭脂略微一安心, 收回视线时,却见谢清侧淡淡看了她一眼,可眼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戾厉,她不由心下一颤忙垂下头不再乱看,白日里在床笫间就是这般发狠,叫她根本受不住,现下腿都还是发软的,连跪都跪不住,只能毫无仪态地跪坐着。

众人闻言皆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大公子怕是真的中意这丫鬟的,如今都被二公子收用了,竟还打算要回来。

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胭脂身上细细打量起来,这丫鬟面皮确实讨巧,微微低垂着头显得颇为乖巧懂事,额前的细小绒发显出几分青涩,眉眼间灵气蕴生,眉梢染上的媚色还未淡去,又是眼眶泛红一副可怜柔弱的模样,直叫人看得移不开眼。

不过想来也是个骚蹄子,就刚头那小眼儿还往大公子那处飘,被二公子逮了个正着,只淡淡看一眼便缩了起来,一副怕极了的怯生生模样,想来也是给收拾得狠了,没想到二公子瞧着斯斯文文的人,私底下也是个狠角色。

谢清侧眼里透着不耐烦,整个人越发漠然起来,连多一句废话都不想与谢明升接,只看了眼丁楼烟,连敲带打淡淡道:“大哥还是多顾及些嫂嫂的体面,莫要将太多精力放丫头身上,免得伤了嫂嫂的心。”

丁楼烟被他这么一说,心中微微发热,他必是听了府中的传言,为了自己才将胭脂收走的,她心中不由感概起来,他竟为自己这般费心。

众人闻言又将目光放在丁楼烟的身上,暗道这大公子口味实在有些古怪,怎么放着这么个国色天香的少奶奶不要,非喜欢这底下的丫鬟儿,珠德儿是一个,现下这个胭脂又是一个;这两个在丫鬟中确实面皮出众,但和少奶奶可真是没法比的,除开了家世只论相貌那也是一个天一个地!

谢明升是有苦说不出,只能一个劲苍白地解释道:“ 我没有要收胭脂的意思,她……她是大房的人不可能这么随便就给了你们二房,这若是成了,那往后还不得乱套了!”

丁楼烟实在听不下去了,尤其是谢明升还一副不舍得的样子,实在叫她在谢家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她冷着脸,强压心中的怨恨说道:“都已然这样了,胭脂就给了二房罢,横竖不过是个丫头,别为了个丫头伤了两房关系。 ”

胭脂听了以后越发觉得无望,她垂着眼看着地面,心头发凉。

谢明升闻言瞪向了丁楼烟,若不是碍于脸面,二人怕又是一顿好吵,谢明升气得面色发青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谢老太爷看出了苗头一句话截了去,“莫再多说了,这人就按楼烟的意思办,时辰也不早了,传家法吧。” 这丫鬟在谢明升这里这般重,难免让他散了读书的心思,自然不可能将胭脂再给谢明升,比起谢明升,谢老太爷倒宁愿给了谢清侧,由着他自生自灭去,他便是为这么个玩意儿荒废了学业,也不值当他多管一下。

胭脂微微撑着的身子因为谢老太爷说的话而塌了下去,这看在旁人眼里,都像是失望于离了谢明升这条大船,旁人眼里如此,谢清侧眼里自然也差不离,他平平静静得等着家法,眼里却越发凉薄起来。

执家法的是常年跟在老太爷身边的谢远,早年在江湖行走,后头便跟了谢家,这人可不是个普通野路子,手上也是常沾血的,就拿家法一事来说,往年犯了大忌的谢家子也有几个打残了的,还有一个是直接送去见了阎王爷,那下手可真叫一个毒。

众人一见是他,就暗道这一遭二公子怕是要完了,以往挨得那些与这相比,不过是轻风拂面罢了,谢老太爷这可真是动了大怒,这下二公子想要齐整地出祠堂怕是不大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