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整顿之后,贺维立即启程,而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正趴在窗口露出半张脸,对阿全笑。

虽说这张脸变得普通了些,但眉目间女孩独有的软媚依旧能轻而易举的撩动人心。

阿全摸着后脑勺也对她傻笑,直到发现贺维不善的眼神,立即缩回脖子,跑去后面的车驾。

“都哑巴了还不忘施展你的女性魅力,你贱不贱啊?”贺维笑着拉上竹帘。

上回那两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就死在她手里。

汤媛低头扣指甲玩,反正她是哑巴,不吱声也不能怪她。

贺维翘着腿,慢慢品茶,又道,“我怕脏了自己的嘴不得不好心提醒你一下,老李和阿全很欣赏你,想跟你单独聊聊,你要是作死呢,大可以继续趴在窗口烟视媚行。他们可不完全算我的人,心大着呢,你自己掂量吧。”

这话说的很不好听,不过他是贱人嘛,还能指望说啥好的,但汤媛还是听清了其中的关键点,那就是外面的人不一定百分百听他的话,她要是不想受辱就乖乖听他的,核心意思就是别玩花招,老老实实待在车上。

她点点头,继续扣指甲。

连续赶了两天一夜的路,指甲里还真有点儿灰,不过她的指甲很漂亮,修的纤巧而精致,泛着珍珠的光泽,也因涂了一层凤仙花汁子的缘故,粉嫩嫩的,而笋芽般的手指却越发的白皙剔透。

贺维不再说什么,默默喝茶。

尝过了一次迷神药的厉害,这日汤媛晚膳偷偷少吃了一半,她故意伸个懒腰,努力的释放腋下的汗味儿,连续赶了三天路的她坚持不洗澡,成功臭晕了薄荷贱人。

贺维不自然的捂了捂鼻子,“你的脚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汤媛拎起鞋子,用手比划,告诉他白日不小心踩了坨狗屎,客栈里的狗屎。

那两只无辜的鞋子就被丢出了疾行的马车。

是汤媛自己丢的,背后站着用刀逼她丢的薄荷贱人。

大概是她实在太臭了,对方的目光在她身上落定片刻,终于“倒胃口”的移开,丢下一句,“你赢了,我保证一个月内不碰你,但在我忍不住之前,赶紧洗干净,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打。”

很好,薄荷贱人投降了,还命人提给她一桶水。

胜不骄败不馁,汤媛见好就收,乖乖的将自己洗干净。

但不过多时,药力就开始发挥作用,这药真猛,才喝了两口汤也能发作,她都没来得及爬上榻,就顶着一头半干的青丝晕睡过去。

那久违的错乱了时空的前世再次扑面而来。

零零碎碎的片段不停旋转,化成令人眼晕的圆圈,一圈套着一圈,倏地尽数没入看不见的却又无穷无尽的黑洞。

怪像到此并未结束。

一副更大更完整的画面旋即跳了出来,占据了她整个瞳孔。

画面中的她满目仇恨,视众人如无物,一径穿行在模模糊糊的花树与人群中,最后站定在一名高大的男子身后。

那人缓缓转过脸,竟是睿王贺维!

汤媛一直不太明白自己怎会与睿王有接触,大家明明不是一个世界的,说句话都感觉突兀的那种啊,可梦里的她眸中的仇恨闪闪发光。

“是你,就是你杀了我干爹!”她咬牙切齿。

睿王杀了干爹?梦境外的汤媛浑身一凛,仿佛被松脂瞬间包裹的小虫,硬生生的化成了一动不动的琥珀。

梦境里的她却声泪俱下,哇啦哇啦的说着什么,却是如何也听不真切,仿佛老旧的收音机,信号总在关键时刻断片。贺维却笑吟吟的,他说什么,她并不知晓,但那表情不管装的有多无辜,汤媛都能从这熟悉的眸光中品味出莫可名状的邪恶与得意。

直到睿王垂眸,轻轻的咳嗽一声,将一粒乳白色的薄荷丸优雅的放入口中,并倾身警告道,“小贱人,离我远点儿,别以为我不知你在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