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吗?

那是她的前世?

汤媛一言不发的跪坐在茶案前,呆呆望着杯中酽酽的茶色。

她不信。

贺缄明明说喜欢她的,还要许她侧妃之位,可梦里,王府里的她,为何只是一个掌寝?

在孤寂的深夜里默默凝望着侧妃院落红烛高照的掌寝,侧妃却是馨宁。

她不信。

不信成为九五之尊的贺缄只让她做一个小小的贵人!

不信贺缄会喝醉,即便喝醉,他也不会侵犯她的,绝不会。

少女明净的双眸渐渐变得迷离,她想起那些纷繁杂乱的噩梦,想起一段段痴缠与暴力,也想起贺缄伏在馨宁身上那旖旎的一幕幕,以及喜鹊怀孕了……最后终于想起梦里那句仿佛隔了时空的一声呢喃:不要爱上贺缄。

汤媛微微眨了下眼,一滴泪悄然无声的坠入茶盏。

其实,她早就知道不对劲,不是吗?只差最后一层纸,而这层纸今日终于被明通戳破。

可是此生贺缄明明求娶的是沈珠啊,与馨宁也是越离越远,更对自己那般的谨慎……贺缄若是想求娶馨宁,就不会疏远她。同样的,若是对自己不好,又何必付出千般爱护?这是如何也想不透的。

“为何前世与今生矛盾重重!”汤媛猛然抬起眼眸,扯过正要吃点心的明通,“你说那是前世,可是前世与今生根本就不一样,你骗我的对不对?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他才不会伤害我!倒是贺纶,他……他才是坏人,他强.暴我!”

没错,就是他强.暴了她!在箭亭石林!

当时贺缄跟她吵架,吵输了之后拂袖走人,然后贺纶就来了,被那个冒牌内侍扶着走过来,面色不正常的潮红,那内侍推她,故意将她推进贺纶的怀里,贺纶就像疯了一样……可是今生那内侍已经在玉泉山落网,死在了慎刑司,又如何会出现贺纶强.暴她的那一幕?

所以前世是假的!

明通呛的直咳嗽,一把捂住汤媛的嘴!“唉呀妈呀,你吓死我了,哎哎哎,先说了啊,前世的事我不想听,听了就要跟你一起承担天罚,别说我没劝你,泄露天机要折寿折运的,不管折哪一个都够你喝一壶!”

男人的手大的像蒲扇,这么一捂就捂住了汤媛大半张脸,也盖住了她扑簌而落的泪雨。

她用力扒开明通的爪子,对方本来也没敢使劲,真使劲会捂死人的。

明通看见伤心欲绝的女孩一瞬不瞬瞪着他,哽咽,“好,我不说,我就问你既然是前世,那为何与今生不一样?前世和今生,肯定有一个是镜花水月,对不对?前世是假的!”

明通哈哈大笑,“姑娘,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你的前世和今生有矛盾,那肯定是被篡改了,那人要么是重生的,要么就是天命高手,你小心点哦。”

篡改?

重生?

此刻不管明通说什么,汤媛都不会惊讶,因为她自己就是穿越的,还能在梦中遇见前世。

她似是被凝结的蜡像,垂下无力的双手,重新一言不发的呆呆凝视那盏茶。

连贺纶何时闯了进来都不知。

也不甚在意明通的哀嚎,“哎呀我没怎么着她啊!我正在做法呢,给你们这么一搅和全乱了,那两千两白银……欸,欸,欸……”

贺纶俯身拉起僵木的汤媛,可她竟没有半分力气,几乎要他抱着才堪堪站稳。

“阿媛,我这师叔的话你不能全当真。告诉我他说了什么?嗯?什么前世今生的……”他一手箍住她软弱的小腰,支撑她站立,一手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痕。

即便有密室也架不住两人故意压低了嗓子,贺纶听不大清,听清的几个字也是云里雾里的,他听见汤媛喊他的名字,还说什么强.暴不强.暴的,“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不害羞,以后不准在外人跟前乱说话。我疼你都来不及……如何舍得用暴力?”

可她怔怔的望着他,小声的啜泣,似委屈又似嗔怪,继而变成了大声的哽咽。

贺纶垂眸亲了亲她湿润的眼睛。

明通还想争辩,却被冯鑫拎了出去。佛堂终于回归宁静,而女孩那委屈欲绝的哭声就显得越发的突兀。

明通扯着嗓子道,“干啥干啥,卸磨杀驴啊,我没对她做啥事啊,你们不都在密室看得一清二楚!”

冯鑫笑道,“您老还是安静点吧,不然别说两千两,就是那三千六百两也悬了。”

啥?明通气的跳脚。

啪!

好清脆的一巴掌!

吓得明通脖子一缩,冯鑫亦是神色微变,二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回首看向门户半掩的佛堂。

“连女人都打!也忒没绅士风度了!”明通瞪大眼,“小姑娘哭咋了,委屈还不能哭啊?”他念念叨叨却不敢再撒野,还惦记着贺纶的钱。这回没用冯鑫赶,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却说佛堂内,贺纶惊愕的瞪着汤媛,脸疼!

少年人那张白瓷似的的脸颊渐渐浮起三道明显的指痕,这一巴掌是真的下了死力。

当时就把贺纶的脸抽偏了。

而她的手,肿了,疼的眼泪直流。

汤媛的理智也在那清脆的巴掌声里归位。

她张口结舌望着贺纶,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正是因为恢复理智,知道后果,她才抖成这样,落在贺纶眼中,仿若一朵不堪暴风骤雨的小茉莉,颤颤巍巍,几欲凋零。

倘若聪明的话现在就赶紧跪下来抱着他的大腿求饶认错,难看是难看了点,却也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