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是在夺你的权?”

上官婉儿目光有些伤感地注视着窗外的马球场,在她身后,李臻满脸怒气也渐渐消失,但他眼睛里依然停驻着对上官婉儿决定的不满,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用意,将自己调离薛怀义案,李臻绝不能接受。

“我没有说你在夺我的权,但至少你没有和我商量,你违背了之前的承诺,不是吗?”李臻咄咄逼人问道。

“或许我是不太尊重你,但你为什么不问问原因呢?”

上官婉儿回头注视着李臻,目光里流露出无奈和一丝不被理解的恼火。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会耐心听你说完。”

上官婉儿叹了口气,“我们坐下说!”

她走回自己桌案前坐下,李臻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他注意到了上官婉儿桌案四周是堆积如山的奏卷,可见她平时政务的繁重。

侍卫小娥给他们上了茶,上官婉儿端起茶喝了一口,嘴角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长长的睫毛微微一挑,明亮如宝石般的目光凝视着李臻。

“你知道之前你为什么会被圣上调为她的贴身侍卫?”

“舍人曾暗示过我,是因为——”李臻有点说不下去。

上官婉儿缓缓点头,“你理解没错,因为圣上看上你了。”

“她想让我做第二个薛怀义?”

“薛怀义倒未必,但你在她身边,一定会发生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记得问过你,你说过你不愿意!”

李臻默默无语,他是不愿意,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侍卫们都在说他曾被圣上宠信了,也才明白为什么女皇贴身侍卫的俸禄福利等待遇那么高。

这时,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抬头注视着上官婉儿,“舍人想调走我,是因为圣上又——”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因为在御医房,你表现得很果断理智,使圣上又对你有了兴趣,所以我曾想把你调出去一段时间。”

她拾起一只卷轴,递给李臻,“你自己看吧!”

李臻接过卷轴缓缓打开,只见上面是上官婉儿的笔迹,她申请调自己去巴蜀查羌人造反一案,但最下面的批复却是‘不准’,李臻愣住了,不理解地望着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很无奈地苦笑道:“这份申请是刚才圣上派人送来,她否决了我想调走你的计划,也就是说,你的不满可以消除了,薛怀义一案依旧由你负责。”

这一刻,李臻的不满和怒火早已无影无踪,内心却充满了歉疚之情,上官婉儿明明是为了保护自己,自己却不理解她的苦心,冲她发火。

“卑职向舍人道歉!”李臻感激地注视她说道。

但迟疑一下,李臻又有些不安的低声问道:“圣上要召见我吗?”

“我只能说....暂时不会。”

上官婉儿白瓷般的俏脸飞起一抹红晕,圣上之所以放过李臻,是因为她的缘故,圣上正倚重于她,所以才没有抢走她的人,可圣上迟早会发现他们之间并没有——

只是她不想告诉李臻真正的原因,她暗暗叹了口气,又低声对他道:“今天中午,我们一起用餐,好吗?”

李臻心中充满了对她的感激之情,他想了想笑问道:“舍人可以出宫吗?”

“当然可以,只是我太忙,很少有时间出宫。”

“那我请你去粟香居吃午饭。”

“就我们....两人吗?”上官婉儿脸一红,目光连忙躲开李臻,却轻轻点了点头,“好吧!”

她站起身又道:“你稍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她快步进了里屋,侍女小娥也连忙跟了进去,不多时,上官婉儿换了一身男装出来,头戴乌笼纱帽,身穿淡紫色长袍,里面是白缎长裤,脚穿乌皮靴,腰束革带,她身材很高,皮肤白腻如脂,更显得她挺拔俊俏。

“怎么样?”她转了个圈,对李臻盈盈笑道。

李臻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赞道:“好个俊美的侍卫郎!”

“你又在夸奖我了!”上官婉儿笑吟吟道:“那我们走吧!”

她回头对小娥道:“有李统领保护我,你就不用跟随了。”

上官婉儿和李臻莞尔一笑,一起走出了书房,两人在院子里翻身上马,沿着马道不快不慢向宫外而去。

“我们该怎么称呼呢?”上官婉儿抿嘴笑问道。

“你叫我阿臻,或者老李都可以,那我怎么称呼舍人,可以叫你婉儿吗?”

“我这么老的女人,叫婉儿太煞风景了,你叫我婉娘吧!”

“你哪里老了,看起来也就二十岁,我还是想叫你婉儿。”

李臻想到自己可以有机会叫她婉儿,心中不由一荡,便厚着脸皮笑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就叫你外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