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生出一股不安的情绪,站起身刚要往外走,却被教务处谢主任制止了。

“你先等等,我有几句话需要当着同学们的面说说。”谢主任变成了一头巡视自己领地的狮子,带着一种戏谑藐视的目光缓步走到我面前。

“我相信这次试题泄漏事件同学们也都知晓了,虽说只是开学测试,可这种行为是极为恶劣的,经过学校多方面调查,目前事情已经查清。”

说着,谢秃头抬起右手指着我,等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之后,才接着说道:“就是这位顶着优秀学生代表头衔的宁浩同学,趁老师不在办公室的情况下偷盗试卷,影响了整个年级开学测试的顺利进行。”

众人大哗!

“我没有!”

我其实不是一个易怒的人,可面对这种赤.裸裸的栽赃陷害,我的怒火还是蹭的一下窜了起来,我愤怒的盯着谢秃头,怒声否认道。

谢秃头并未没气恼,反而笑了,笑的有些阴沉。

“你认不认都没关系,在证据面前就算你能说出花来,也无法否定自己做过的事,王老师,你把视屏放给同学们看看。”谢秃头眼中闪过一丝诡异之色。

“这……这不太好吧。”班主任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正是要利用这个机会,给大家起到一些警示作用,放吧!”

班主任叹了口气,拉下黑板上方的投影幕,又把一个U盘插进多媒体播放电脑,几十秒后,幕布上出现了我的身影。

我只匆匆看了一眼,大热的天就有一种置身冰窖的感觉,上面的画面就是开学第一天被谢秃头叫到教务处的情景,截取的画面正好是他接了一个电话走出办公室,而后不久我凑到办公桌前,拿起一张试卷,再往后,视屏突然变成一片雪花。

“我给同学们解释一下,后面呢,因为监控硬盘已满,视屏数据没有保存下来,不过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当时一叠试卷正好就是高二年级开学测试试题,而这套试题除了几位出题老师与我之外,就只有宁浩接触过,并且!大家也从视屏上看到了,那天趁我出去接电话的功夫,宁浩偷走了一份试卷。”

我笑了,心中蓦的记起葶苧昨日那番关于吃人不吃人的论调,原以为校园是个远离尘埃远离是非的所在,不曾想竟也会有如此肮脏的存在。

姓谢的刚调来,与我毫无过节,从他来到的第一天就开始处心积虑的整我,那事情明摆着的,有人指使。而有这能力和手腕的人,也只有那位卓大少爷的老子了。

而这位谢主任,为了私利,义无反顾的充当了马前卒,倒也算是一条忠犬。这样想来,那位被调走的柳主任倒是有些傲骨了。

“谢主任,好手段好计谋,一定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心理学上说,人在做亏心事或者说谎时,会条件反射的躲避对方的目光,我说这话时,嘴角噙着淡淡的冷笑,直视着谢秃头的双眼。

谢秃头下意识的转过身去,快步走上讲台,作最后陈词。

“同学们,你们可要谨记,宁浩这种行为后果是非常严重,学校一定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谢秃头正义言辞的说完这番话,又扭头指了指我说道:“宁浩,你现在跟我去教务处一趟,这件事,你需要交代清楚。”

我已经从刚才的愤怒中平静下来,缓步朝教室外走去,在四十多位同学的脸上,我看到了不解,震惊,幸灾乐祸,以及余姚脸上的担忧。

最近一年以来,我已是教务处的常客,几次进出,收获过奖金,证书,以及处分,我不知道这次迎接我的将会是什么。

等跟着谢秃头来到教务处时,发现那位白副校长也在,这位白副校长平日不怎么管事,倒是擅长溜须拍马逢迎上意。

对于我的到来,白副校长当然不会笑脸相迎,与谢秃头对视一眼之后,分立左右往那一坐,瞧这样子是要一个唱白脸一个扮红脸,若中间再整个大黑脸来,正好可以凑个三堂会审了。

“白校长正巧也在,宁浩,怎么回事,你说说吧。”谢秃头仿佛完成了一件史诗工作,抿了一口茶,似乎嫌有些凉了,放下之后抬起眼皮再次看了白副校长一眼,心满意足的说道。

“对,宁浩,说说吧,别太有压力,谁上学时候不犯点错,把事情说清楚了,学校会考虑从宽处理的。”白副校一副长慈眉善目的作态,如同劝人向善的老僧,若不是柳主任还未调走那会曾看到过他的嘴脸的话,说不准我还真要有些感恩戴德了。

“宁浩,机会就这么一次,说不说全看你个人,别怪我没警告你,不要仗着自己什么那个优秀学生代表的身份就觉得万事无忧了。”见我不说话,谢秃头冷着脸又是一句,两人配合的也算默契。

“白校长,谢主任,你们要我说什么?要我承认我从没做过的事情?又要来一出视屏监控的好戏?还是两位听从了某人的指示,准备直接定罪问斩呢?”我的话有些刺耳,直至此次事件最龌龊的部分,我知道这样只会是事情朝着无法挽回的方向发展,可我不想再憋着,对于这种诬陷,一味的退让忍耐,只会让对方步步紧逼,直到退无可退,跌落悬崖。

“宁浩!你什么态度!”或许被我当面揭穿了某些私下丑陋的勾当,谢秃头重重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整个脸瞬间涨的通红。

“谢主任,别动怒,既然宁浩不愿意把事情交代清楚,那就按学校纪律处理就是了,不是有视屏在嘛,又不是冤枉了谁。”白副校长缓缓站起身来,轻轻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之后,离开了教务处。

“行了,你也回去吧,等学校的处理通知。”演双簧的走了一个,谢秃头也立刻失了兴致,摆了摆手跟赶苍蝇似的。

我冷笑一声,正准备转身,忽的脑子里一闪,恶趣味油然而生。

“谢主任,您如今紧紧抱着的那条大腿,似乎位置不太稳当啊,我可听到一些风声,好像上面正准备……”我用手指了指天花板,俨然高人泄漏天机的摸样,谢秃头正听到紧要之处,没想到我的话话戛然而止,这让他有些抓耳挠腮的感觉,但是又不能直接问我,盯着我瞅了半天,忽然用力的挥了挥手。

“去去去,莫名其妙!”

我小人得志似的走出了教务处,而刚才的一句诈唬,足够谢秃头忐忑不安几天了。

中午放学前,我的处理结果就下来了:“留校察看”。

记得上回得此“殊荣”还是一个警告处分,此次连升两个等级,跳过了严重警告直接成了留校察看,也算在一种跨越式的“进步”。

我再一次领略到了人情冷暖,往日嬉笑打闹的所谓同学伙伴,对我唯恐避之不及,连从身旁路过都要侧着身子,生怕有什么急性传染源沾上自己似的。

倒是那位新转来的徐衍,走过来安慰了我几句,这让我有些讶异,对他的观感也好了许多。

“你怎么跟没事人似的?心也太大了吧,这可是留下查看,离开除学籍就一步之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