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那样直挺挺地躺在桌面上。

当工人将蛇头抓起来,丢入旁边的垃圾桶时,我明显发现有一道如同头发丝一般细弱的幽绿色气体从中飘散了出来。

这种幽绿色的气体飘散之后,则是朝着外面工厂上方缓缓飞去,并且融入那些墨绿色的雾气之中。

谷觅妘也看到了这一丝幽绿色的气体,她转头看向我,我则是微微点头。

与此同时,我发现屠宰车间的最里面还设置了一个神坛,上面还摆放了一个神龛,那供奉的正是关二爷。

我见了,不由得我身边的张大宝:“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摆放了一个神龛?”

张大宝笑着说:“我爸是个老迷信,他说这地方杀气重,所以请个关二爷镇一镇。”

我师父的手札里并没有提及任何神的相关知识,所以我对这些也不是很懂,不过这工厂上方怨气冲天,时间久了肯定会出事。

虽然跟张大宝也不熟悉,但他这人面善,没什么架子,也挺好相处的,所以我特意跟他说:“虽然我不懂风水,但是就传统观念来说,屠宰场煞气重,关二爷只能压,而不是释,时间就了,肯定会由量造成质变。再加上你们这是山谷,空气流动性不大,时间长了,污秽之气的凝聚会越来越重。”

我知道张大宝可能不信,所以也给他滴了两滴牛眼泪和公鸡血的混合液。

当他睁开眼睛,看着工厂上方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得坐在了地上,双腿直发抖。

“大、大师,现在要怎么办?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我忙把他扶了起来,苦笑着说:“我不是大师,说起来,我跟你爹也是同行,都是猎人,只是懂一些粗线的知识而已。”

见四周众人都看着我,我微微皱着眉头说:“你们别看我,我是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反正年关到了,不如先把屠宰车间关了。然后去请个高人过来,先想办法把工厂上面的怨气驱散。另外,蛇是有灵性的,寻常人杀个几只都要担心它们报复,你们倒好,直接把它摆弄成了流水作业。你们一家人能安然活到现在,不知道是你们运气好,还是关二爷特别照顾你们一家。我建议,蛇皮这一块,你们还是先放一放吧,以后尽量别做了,跟钱比起来,我觉得还是命更加重要。”

“啾。”

小狐狸忽然从我的怀里探出头来,对着我扬起了肉乎乎的小爪子。

接着,它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对着我比划了起来,最后竟然双手,不对,双爪合十,做了一个和尚经常做的动作——阿弥陀佛。

在他们还未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拍着手说:“原来如此,那样就简单多了。”

我告诉张大宝,按照小狐狸的意思,他只要请人先来做一场法事,让他们念经超度被宰杀的蛇,以此来消除他们的怨念。

不过,这些怨念实在太重,一两场法事肯定不行,而这年头请和尚做法事实在太贵,再说谁也不知道那些和尚念的是什么东西,功效就更别说了。牛眼泪和公鸡血的功效只有八个小时左右,一旦散去,张大宝根本不知道怨气有没有散。

我临时想出了一个方法,让张大宝去买几盘专门用来超度亡魂用的,诸如《地藏本愿功德经》《往生咒》等经文,在工厂的四个方向加上大音响,晚上工人下班之后就循环播放,这样效果应该会显著很多。

我们离开的时候,张大宝再三感谢,并且表示会去请大师来解决这件事。

而上车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谷觅妘忽然很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收他塞的钱?”

小狐狸在我怀里也闷久了,我将它揪了出来,放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摩挲着它的后背,对着谷觅妘微微一笑:“不敢收。”

“不敢收?什么意思?”

小狐狸的出现,让她的不由得皱起了好看的柳眉,不过她并没有表现什么,只是放下车窗,让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

“我师父说过,在魕缘里,有一种魕缘叫作灾祸转移。”

“具体说说。”

我点点头,在回工地的途中,将师父手札里提到的灾祸转移告诉谷觅妘。

灾祸转移有很多种,种类和方式繁多,没有办法一一例举,我则是用一句很同笼的话来概括:“不该帮的人不帮,沾染秽气的钱不拿,不能管的事不管。打个比方说,张大宝一家的钱,按照普通人的眼光,他们的钱来路很正,都是辛苦钱。但是反过来从被斩头、剥皮的野生动物方面来看,他们的钱都是用他们的皮毛、血肉赚来,沾染了无数的污秽。如果我收了钱,那些灾祸会转移到我身上来。”

谷觅妘这才点点头,她又看了我怀里的小狐狸一眼,微微闭目,再没有说话。

回到工地,我们第一时间将所有找到的东西都抬进了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