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晓羽打算义无反顾的开始向右侧攀爬的时候,他听见了一声急切的呼唤:“程晓羽,你给我回来........”(bgm《时光正好》郁可唯)

程晓羽伸在半空的脚又缩了回来,他转头就望见了气喘吁吁拿着电筒的苏虞兮,她的口罩早就丢了,脸上全是灰色汗渍,但她还是漂亮的那么炫目,像是寂寞清晨太阳从雪山跃起那闪耀着的雪线,她的唇像是浑圆的旋涡是最天然的吸引,她的眸子明丽如同青色叶子上的露珠。

对程晓羽来说,苏虞兮就是救赎——神的救赎,美的救赎,爱的救赎。是安详梦境中水的映影,风的轻歌。

而相比之下,程晓羽是那么的狼狈,满身都是斑斑的血迹,像是淋过满是污秽的雨,像是淌过腐烂的泥,一阵发潮发霉的气息扑鼻而来,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即使是满目阳光的晴天,也会让你想起某个阴暗潮湿的角落。

苏虞兮快速的、急切的、带着紧张走近程晓羽,拉住他的手,然后使劲扯着他离开那幽暗的深渊,正如同梦境中的一样。

程晓羽丝毫没有抵抗,他能感觉到苏虞兮的手不仅冰凉还在微微颤抖,此刻的她完全与理性这个专属于她的名词无关。

程晓羽觉得付出再多,这样的回馈,就值得他不懈的努力并且毫无怨尤。

然而接下来的画面并不温馨,苏虞兮转身就打了程晓羽一耳光,她冷冷的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很伟大?你是不是陶醉在这种自我牺牲的感觉里面,好像是做了一种损己利人的好人好事?你是不是在心里说,苏虞兮,看看我,有多么的无辜,多么的博爱,多么的伟大?程晓羽,你知道嘛?你这是以牺牲为手段的占有,占有欲有多强,自我牺牲就可以多彻底。所以你就是想要我一辈子为今天的事情后悔、内疚然后怀念吗?我告诉你,程晓羽你妄想!”

程晓羽第一次听见苏虞兮直呼他的名字,他第一次看到苏虞兮生气的样子,虽然一点也不歇底斯里,虽然一点也不咄咄逼人,可是那话语全是直接插入人心的标枪,让你无可辩驳。虽然程晓羽挨了一耳光,可他却一点也不生气,因为能让苏虞兮生气的,大概他还是第一个,他反而有心底有些点甜意,他低下头说道:“人的一生就是在为死亡做准备,我想我只是做好了准备而已。”

苏虞兮觉得程晓羽这样的行为是她无法原谅的,她第一次说话带着一种情绪,各种各样的情绪都参杂一起的微妙情绪,“不!在现实中这只是逃避的手段,这不是电影剧本,也不是童话故事,没有人会为你鼓掌喝彩!我不需要你在我的记忆里不朽,我只要你在我的生活里慢慢的老去。是的,人都会死,死是一件多么平常的事情,从此以后你不再出现在我的夏天,你不再能够带我去庙会,你不再会为我唱歌,你不再能够载我去学校,你也不再能为我骄傲.........或许你会忘了我,或许你会变成我不认识的人,或许你会变成一颗遥远的星,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

“小兮,你知道的,我........”

苏虞兮抱住程晓羽说道:“不,你不知道,所以不要抛下我,无论去哪里,记得带上我。”

程晓羽眼泪像是明亮的珍珠一颗一颗沿着他满是污秽的脸上滚落,像是疾驰过荒凉原野的列车,留下两行穿越星球的轨道。那些凡世的喧嚣和明亮,那些世俗的快乐和幸福,都如同清亮的溪涧,在风里喧嚣,在眼前飘荡,在程晓羽的心间汩汩而过,温暖如同泉水一样涌出来,“我并没有太多奢望,我只要你快乐,不要你哀伤。”

苏虞兮将下巴搁在程晓羽的肩膀,轻轻的说道:“那你就不要丢下我,哥哥。”

程晓羽哽咽着说道:“我知道了,对不起,小兮。”

“不需要你说对不起,我只希望以后什么事情都别自作主张。”

“好的,我知道了。”程晓羽闭上眼睛也轻轻的回应道,

当我们被爱的时候,我们期待对方所爱的不仅仅只是自己的外表、成就,这一切只是我们的一部分,并且会随着时日消逝。我们期待她爱的是我那一片地域,那里有我们的脆弱和自卑,有我们最无助和最羞耻的时刻,有我们的恐惧,有我们的阴暗面,有我们的习惯,也有我们的梦想。

程晓羽觉得无论自己是怎么样的,又或者苏虞兮是怎么样的,都不会妨碍他们之间的感情,好的坏的,对于彼此来说都必须要接受的,因为他们是兄妹,这种感情超越了有瑕疵的爱情,爱情有时是盲目的,可这种感情清晰又透明,是互相的依赖,是迷途的指引。

两人就在这静谧的气氛中拥抱了片刻,不去为生存担心,不去为明天担心,像是随风飞舞的叶子,可以安心的的飘荡。

接着苏虞兮主动拉着程晓羽的手,朝负楼梯口走去,“你看,就是为了找你,耽误了我多少时间给喜多川先生做伤口处理,原本这里有药房,说不定还有救。”

“那赶紧上去吧!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苏虞兮说道:“这个无关紧要,先上去再说吧。”

苏虞兮打着手电走在前面,牵着程晓羽的手也没有放开过,像是在害怕把他弄丢了一样。

这让程晓羽觉得即使一辈子生活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方,也是一种幸福。

...........

程晓羽和苏虞兮把已经昏迷的喜多川义人抬到了药房,苏虞兮用浪费了一些水洗手,又用酒精消了毒,拆开喜多川义人的绷带,重新为喜多川义人做了伤口处理,幸好药房的东西一应俱全,只是苏虞兮替喜多川义人缝合伤口的时候,针线活显然不太熟练。

程晓羽道:“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不会,这是第一次,不过看过这方面的书而已,救不救的活也得看他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