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刘飞云丢尽了脸面,也做下无数的错事,但她到底是刘庄头唯一的女儿,这份血脉亲情无论如何都没法割舍。

刘庄头先将女儿带回家,又请了大夫来给她诊治,看到腰背处血糊糊的伤口,大夫不由皱了皱眉,满脸为难地道,“实话跟你说吧,飞云受的伤太重了,这次已经伤到了筋骨,就算溃烂的皮肉愈合,下半辈子走路也会有些艰难。”

刘庄头耳朵嗡的一声响,嘴唇不住打着哆嗦,根本说不出话来。他没什么本事,只是个平头百姓,能让女儿衣食无忧的平安长大,已经算是不容易了,哪能养她一辈子?

大夫也清楚刘家的情况,低低叹息一声,“你家飞云生的标致,养好身体后,虽不能干重活,但要是嫁到了殷实人家,也不必受苦。”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早前侯爷在田庄那回,飞云便十分疯狂地纠缠着主子,衣裳被马鞭抽得稀巴烂,身子也被不少年轻小子看了去,庄户人家虽不像城里人那般讲究,到底也是在乎姑娘贞洁的,飞云想要高嫁,怕是难如登天。

看着刘庄头好似苍老了十几岁的模样,大夫也说不出什么规劝的话来,他谨慎地将刘飞云的伤口处理好,刮去最上层的已经发黏的碎肉,又抹了药,以白布仔细包上,这才开了消炎化淤的汤药,让刘母生火,在灶上熬煮,待会灌下去,也能保住一条性命。

*

楚清河睡到夜里终于醒了,卧房中没有掌灯,倒是屋外透进来蒙蒙月光,让他看清了坐在桌前的人影。

他翻身下床,几步走到了薛素跟前,将人抱在怀里,“白天刘飞云在茶里下药,是我不好,一时失察,险些落入到陷阱中。”

薛素摇了摇头,比起楚清河,她犯下的错更多,若是这次警醒点,便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了。

伸手在桌面上摸了摸,找到火折子后,她将蜡烛点燃,这才像是松了口气那般,老老实实呆在男人怀里,“你睡着的时候,我让许呈把刘飞云送到官府,打了五十大板,日后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听到刘飞云三个字,漆黑鹰眸中流露出一丝杀意,冷声道,“只打了五十大板,还真是便宜她了!”

“她是女子,生受了这种刑罚,不死也得落个半残的下场,也算是对她下药的惩戒。”边说着,她边捏了捏眉心,只觉得自己怀孕以来,脾性倒是比先前好了许多,以至于府里的丫鬟婆子也变得越发懒散,竟然将刘飞云放进了主卧。

深吸一口气,薛素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眼底的怒意却未曾消散。

小手一下下拍抚着微凸的小腹,她软声道,“我将院里的奴才换了一批,这几日来的都是生面孔,你莫要奇怪。”

“换了也好。”楚清河很少插手后宅的事情,毕竟素娘是他的发妻,也是他心爱的女人,该有的信任自不会少。

“对了,过几天宫里举办宴席,高丽送来了位公主。”手臂虚虚环住了柔软的腰肢,楚清河不敢用太大的力气,生怕伤了女人府中的孩子,紧贴着白玉似的耳廓开口。

薛素杏眸瞪得滚圆,她活了二十年,还从未见过高丽人呢,也不知他们究竟生的什么模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屋里只有一盏灯亮着,光线不免有些昏暗,不过楚清河对小妻子万分了解,看她歪着头思索的模样,好心解释道,“据说这高丽公主生的国色天香,使臣将她送到大虞,是为了选一位驸马。”

“驸马?”薛素兴致更浓,忍不住道,“高丽虽是小国,但也掌握一方沃土,凭皇贵妃的性子,恐怕不会将这位高丽公主让给别人,但要是让她当皇子侧妃,未免也有些委屈了。”

捏了捏秀挺的鼻尖,楚清河低笑着说,“驸马到底是谁,咱们也猜不准,等过几日宫宴再看罢。”

转眼又过了七天,正是宫宴那日。

怀着身孕的女子大多都有些贪睡,但薛素却不敢耽搁太久,毕竟她对那远道而来的高丽公主抱有浓厚的兴趣,若是不能一睹芳容的话,实在有些不甘心。

此刻她坐在妆台前,手里拿着一只印着芭蕉的瓷盒,里头装着细腻的脂粉,涂在面上既轻薄又服帖,颜色也不会显得别扭。

秋菊站在薛素身后,仔细瞧了一眼,只觉得主子的皮肉极为细腻,白里透红,几乎挑不出什么瑕疵,不上妆已经能艳压群芳了,要是再仔细装扮一番,简直能晃得人心肝直颤。

指尖蘸了些薄粉涂在面上,而后用剜出了点胭脂,抹在眼角,突然,女人好似想起了什么,轻声吩咐道,“你去看看莲生捯饬好没有?她也得一并入宫,可不能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