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心底的绝望太过浓郁,锦月好像承受不住打击,踉跄着跌坐在地,以手掩面,放声大哭。

看到女儿这副模样,皇贵妃眼底露出几分不虞之色,并没有前去搀扶,反而冷声斥责:

“圣上已经将你禁足,日后便好好呆在王家,千万别再生出事端,薛氏虽然没有高贵的出身,但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楚清河是良将,为了大虞的国土,他不能有丝毫闪失,只要薛氏不再跟驸马接触,你也别与她计较了,将来你哥哥想要登位,肯定还得拉拢辅国侯。”

嘴角勾起讥诮的笑意,锦月全然没有想到,一直疼爱自己的母亲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眼睁睁看着皇贵妃离开御书房,她惨笑着摇头。

手脚并用从地上站起来,锦月踉踉跄跄往外走,心中暗忖:就算父皇跟母妃护着薛素那个贱人,但他们能护得了一时,却护不了一世,天长日久,等皇兄荣登大宝后,她就是长公主,身份高贵,手握权柄,看薛氏还怎么嚣张!

越想越是这个理儿,积聚在心头的怒火缓缓消散,锦月面色恢复如常,坐马车赶回王家。

进了屋,在看到铜镜里那张脸时,她眉头紧拧,冲着站在身畔的侍女吩咐,“你去将太医叫过来,问问本宫的面庞何时才能恢复,顶着这样一张脸,我看着都觉得膈应。”

对于公主的吩咐,侍女自然不敢违拗,脚步匆匆从屋里走出去。

与此同时,圣上也到了辅国侯府。

薛素被内侍带入宫以后,阖府上下提心吊胆,恨不得冲到宫门前头,仔细打听着里面的消息。莲生急的脸色发白,都没有心思做汤剂,在正堂中翘首以盼。

就连那相貌普通的侍卫也不太正常,怀里抱着小少爷在院子中来回转圈。

好在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平安归来了。这消息甫一传开,众人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放下。见她引着客人回府,该端茶的端茶,该倒水的倒水,态度无比殷勤。

皇帝坐在正堂中,对这些琐事根本不在乎,他低声问,“辅国侯究竟在何处?”

薛素眼神闪了闪,摆手将房中伺候的下人全都挥退,只留下了那沉默寡言的侍卫。

“侯爷,陛下来看你了。”女人走到楚清河跟前,压低声音道。

早在看到圣上的第一眼,楚清河已然认出了他的身份。经过数日的诊治,他颅内的积血已经消散了大半,没有血块压迫神经,以往的记忆也恢复了几分。

伸手将面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去,而后男人才冲着陛下行礼问安。

紧盯着那张俊朗刚毅的面庞,皇帝浑身轻轻颤抖,哑声开口,“清河,当初你从群狼口中将朕救下,而后坠入悬崖,朕派了无数侍卫下到崖底搜寻你的踪迹,却一无所获,如今见你平安归来,朕也就放心了。”

说话时,皇帝眼眶微微泛红,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委实令人动容。只可惜薛素坐在八仙椅上,低垂眼帘,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如今边陲乱象已生,顾淮带兵打仗节节败退,他根本无法护住边城的百姓,使得生灵涂炭,形势越发严峻。”圣上的目光中露出几分不甘,匈奴王委实不是个东西,趁人之危,想要侵吞他大虞江山,也不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数。

楚清河面色严肃,周身也散发着浓浓寒意,显然对匈奴的厌憎已经到达了顶峰,他抱拳行礼,“待臣身体恢复,即刻便会赶往边关,助顾将军一臂之力。”

“清河,现下正处紧要关头,朕希望你立时动身,莫要耽搁了,到了边关后,便让顾淮将兵权交给你,只有你能带领大军,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楚清河自然不能拒绝,他点了点头。

今日圣人之所以来到桐花巷,只是为了看一看这一员虎将,见到楚清河平安无事,他万分满意,也没有多做逗留,带着人径直回了宫。

打从薛素进宫那时起,楚清河甭提有多担忧了,此刻小妻子就站在面前,他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绪,用力握住雪白的腕子,将人一把抱在怀里,恨不得揉进骨血之中。

“素素,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