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素缓缓落座,高大的侍卫就站在她身后,只听女人淡淡开口,“谭夫人这话妾身怎么听不懂?妾身虽是被匪徒所掳,但不出一日就被及时救下,哪会出什么乱子?”

自打楚清河坠崖,嫡亲女儿成了五皇子妃,谭夫人日子过得甭提有多舒坦了,就连眼角的纹路都淡化不少,此刻上下打量着薛素的脸蛋,嘴上说道,“素娘姿容艳丽,这副皮相在京城都是拔尖儿的,那些山匪又不是瞎子,根本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大美人。”

谭夫人并非存心污蔑,她心里切切实实就是这么想的,若不是薛氏生了一张狐媚子的脸蛋,楚清河也不会被她迷了心窍,彻底跟谭家划清界限。

如今薛氏成了寡妇,不止克夫的名声流传在外,还有可能被一帮粗鄙不堪的贼人玷污,这样的女子,原先是开在枝头的一朵娇花,此刻可比脚下踩着的污泥还要浊臭,要是她识趣的话,主动嫁给楷齐,让谭衡两家接手了辅国侯府的势力,那还能过上好日子,如若不然,后果她怕是承担不起。

薛素虽不是谭夫人肚子里的蛔虫,但打过这么多交道了,对她的想法也能猜到几分,无非是想整治自己罢了。

“常言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侯爷是为了救驾才坠崖的,陛下特将妾身封为正一品诰命夫人,被人明里暗里的讽刺,是要将妾身逼到绝路吗?谭家虽然势大,成了五皇子的岳家,却也不能仗势欺人。”

当今圣上年岁不小,处理朝政本就极耗费精力,因此便将手中的权柄分给诸位皇子,让他们势均力敌,以作辖制。

谭家将女儿送到五皇子身边,相当于递了投名状,成了朱斌的人,若是将来五皇子登上皇位还好,要是大业未成的话,谭家这表面上的风光怕是维持不了多久了。

即便心中十分得意,谭夫人倒也警醒的很,听到薛素提到五皇子,不由微微皱眉,哑声道,“本夫人只是关心素娘而已,为何要将殿下牵扯进来?清河是因为救驾坠崖的不假,但你成了寡妇也不代表要一辈子留在楚家,难不成打算守着贞节牌坊过日子?”

细腻指腹轻轻抚弄着绣襟,薛素轻笑一声,“得了吧,衡楷齐究竟是什么东西,谭夫人应该清楚才是,他不爱红颜爱蓝颜,此事若是泄露出去的话,恐怕这位翰林院编修在朝中便会寸步难行,日后也没了升迁的机会。”

心里咯噔一声响,谭夫人面色霎时间难看不少,色厉内荏的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楷齐分明纳了紫沅为妾,你这是污蔑!”

红唇微微勾起,薛素意味深长的说,“谭夫人,你真当我没有证据?若是衡家安生些,此事便不会外传,若是他们继续闹出什么幺蛾子,届时颜面扫地,就休要怪我了。”

谭夫人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再也不负先前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十分狼狈的离开了辅国侯府。

看着她的背影,薛素轻轻哼了一声,将许呈叫了过来,“若我没记错的话,过几日便是谭夫人的生辰,到时候谭家无比热闹,你亲自过去一趟,将药粉洒在她身上。”

楚清河哑声问了一句“什么药粉?”

“只是会让皮肤瘙痒的粉末,谭夫人不是自持身份吗?在寿宴上丢了脸,足够让她安生几个月了。”

许呈最是忠心不过,对于夫人的吩咐,他根本不会违拗,立时点了点头。

从八仙椅上站起身,薛素缓缓往卧房的方向走,这些日子她不在京城,两家颜如玉也暂时关了门,毕竟许多脂膏都是她亲手所做,有的秘方就连莲生也不清楚,她若是不在了,私馆自然经营不下去。

想到此,女人心里头不免有些憋闷,鼻前嗅到馥郁清甜的桂花香气,她眼神闪了闪,琢磨着用桂花做成发油,其中再添上几种乌发的药材,这样一来,发油不止能卖给女子,男客说不定也会需要。

有了想法就要付诸实践,否则根本没有半点用处,薛素让春兰拿了根竹竿过来,她踮起脚尖,用竿子轻轻敲打着枝干,浅黄色的花苞噗噗往下落,香气更加浓郁了。

春兰秋菊蹲在地上,将花苞拾进篮子里,而楚清河站在不远处,黑眸灼灼地盯着女人纤细的腰肢,眼底闪过丝丝热意。

好不容易将花苞全都采下来,两个丫鬟提着篮子去了仓房,准备将花汁捣出来,蒸煮后才能沁出花油。

薛素累了好半天,只觉得胳膊酸胀非常,她将竹竿递给楚清河,踩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慢慢往回走。

男人亦步亦趋的跟着,哑声问,“素素,我什么时候才能摘下面具?”

明亮的杏眼弯成月牙儿,薛素摇了摇头,“侯爷何必这般心急?你若是摘下面具的话,以陛下的性子,肯定会将你派到边关,驻守城池,此刻你记忆还未恢复,对上匈奴的将领,胜算并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