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河面容严肃,虽未开口,但夫妻两个相处这么长时间,薛素对他甭提有多了解了,这人在战场上无比悍勇,杀敌时不顾自身安危,却十分在意手下将士的性命。

“明天就是小年,耽搁一日也无妨,那些山匪虽然凶悍,却也是人,怎会不过年节?”女人的声音又娇又柔,仿佛枝头蕴着蜜的花蕾,楚清河不自觉就被那一开一合的粉嫩唇瓣给吸引了,他甚至想要掀开帷帽,让那张白生生的小脸儿彻底的曝露于自己眼前,用以缓解分别多日的相思之苦。

同样从京城过来的户部侍郎赵麒,此刻坐在隔壁的桌前,脸上露出不虞之色,厉声反驳,“你一小小妇人,怎能插手行军打仗之事?山匪过小年,正是咱们最大的机会,要是能不费一兵一卒便将并州的匪祸平息,晋地大大小小的匪窝自然迎刃而解,时不我待,万万不能耽搁下去。”

赵麒虽是文臣,却生的五大三粗,一双眼睛如同铜铃一般,死死瞪着薛素,恨不得将这个蛊惑人心的狐媚子扔出酒楼,免得辅国侯受她摆布,白白误了时机。

即使隔着一层轻纱,薛素也将这人眼底的厌恶鄙夷看的一清二楚,她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怒火道,“若小妇人没记错的话,您应该是赵大人吧?”

赵麒面露惊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份竟会被一个女人给识破,他眼神落在楚清河身上,只以为是他说漏了,心中不满更甚。

“先前我曾在京城见过您一面,知道赵大人十分正直,对晋地的百姓万分关切。”

是个人都爱听好话,赵麒也不例外,他神色略缓和几分,捏着下颚处的短须,显然很是受用。

“赵大人声名在外,也知道一线天地势险要,所以才急着过去,但两万大军同样是我大虞的百姓,不因杀敌受伤,反而折在路上,若让别人得知,恐怕赵大人在众人心里,就与那弄臣奸佞没有任何区别了吧?”

“你!”赵麒又不是傻子,听到此处自然发觉女人言语中的讥讽,他死死咬牙,冲着楚清河咆哮:“辅国侯,眼前这女子只是你的姬妾罢了,竟敢如此侮辱朝廷命官,若你再不约束,待班师回朝,本官将此事告知圣上,也不知你这侯爷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稳当!”,

楚清河鹰眸微眯,身上泄露出一丝煞气,他生平最恨别人威胁,更何况这赵麒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自己出身颇高,这一路上不知苛责了多少普通士兵,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见他没开口,赵麒只以为辅国侯惧了自己,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慢慢道,“只不过是个女人,随便扔在并州就是,反正京城里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不知有多少,远的不提,就说您那位夫人,除了出身不高为人诟病,那副容貌可挑不出半点瑕疵,此刻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未免有些不值当。”

说到美人时,他眼底露出一丝淫.秽之色,可把薛素给膈应坏了,丰满的胸脯不断起伏着,显然是气得狠了。

粗粝大掌握着她的手,楚清河抓着一只瓷碗,狠狠掷在地上。

因动手时带上了几分内力,瓷片接触地面,霎时间碎成齑粉,将赵麒骇了一跳,他恍惚间想起楚清河曾经做过的事情,杀了不知多少匈奴,简直跟活阎王没有任何区别。

越想心中惊惧越浓,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渗出来,他动都不敢动一下。

酒楼大堂中坐着的军士,大多都是楚清河的亲兵,这段时日早就受够了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文臣,恨不得直接将此人赶回京城,此刻他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自己找死又怪得了谁?

“辅国侯这是何意,难道、难道是在威胁本官不成?”赵麒面色铁青,浑身止不住轻轻颤抖,显然是被吓怕了。

薛素一把将帷帽掀开,露出了那张明艳娇美的面孔,毫不留情的嗤笑,“原来在赵大人心中,小妇人还算是个美人,只可惜出身太低,浑身的泥点子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让您见笑了。”

赵麒本以为眼前的女子只是个普通的外室,哪曾想竟是辅国侯夫人?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偏偏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无论如何都收不回来,只能强行解释,“还请夫人莫要见怪,本官并无折辱的意思,只不过心直口快,话才说的难听些。”

“赵大人何须跟我解释?反正在诸位大人心中,从泾阳来的人身份就是次了一等,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能更改,不是吗?”

“不、不是的。”圣祖皇帝也是泾阳人士,赵麒就算再自视甚高,也不敢胡言乱语,鄙薄皇族。

好歹爬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他也不是个草包,一开始的惊恐褪去后,他镇定答道,“侯夫人莫要转移话题,本官之所以会与侯爷起争执,是由于是否出兵,现下还请侯爷给个痛快话,你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耽搁剿匪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