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看到自家儿子时,面上不免露出几分诧异,“佑卿,你怎么过来了?可是书房里缺什么东西,娘这就派人置办。”

“没缺什么,您不必担心,儿子此时过来,只是有件事想要跟您商量一番。”

屋里拢共有两个丫鬟一个婆子伺候着,这帮人呆在王家的时候不短,也是会看人眼色的,纷纷福了福身子,直接退出主卧。

扫了眼站在王佑卿身后的薛月,程氏不由皱眉,要不是看在这妇人肚子里还怀着她孙子的份上,像这种不知廉耻的蠢货,还不如快点休了的好,留在府里反而碍眼。

“什么事?”

王佑卿坐在八仙椅上,手里端着茶盏,轻声说,“舅舅家将杂货铺关了,重新开了一间私馆,听说生意挺不错的。”

一听儿子提起佳人坊,程氏就憋了一肚子气,“你表姐还真是胡闹,好好的姑娘家非要出去抛头露面,开什么私馆,这生意哪有她想象中好做?一旦将家底赔光,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地儿。”

看着程氏满脸怒意,薛月小声嘀咕,“表姐手里有秘方,不止没赔,听说还赚了一大笔。”

程氏立马冷了脸,手在桌面上狠狠拍了下,斥道,“你又不常去泾阳,了解的还挺清楚,先前牛腰风湿症的事情还没长教训,要是再胡说八道的话,我就撕烂了你那张嘴!”

薛月带着哭腔嗯了一声,略有些尖利的指甲狠狠刺进肉里,她乖乖站在王佑卿身后,低下头,眼里露出一丝怨毒之色。

“您先别气,月娘并没有撒谎,表姐手里的确有秘方,不过她的秘方却是从别人那儿偷来的。”

程氏不由皱眉,为自家侄女辩解,“三娘不是那种人,怎么可能偷方子?你莫不是被有心人糊弄了,才对你表姐生了疑心吧?”说着,锋利的目光直直投射在薛月身上,就跟刀子似的。

丰腴的身子不由一抖,对上婆婆嫌弃的眼神,薛月死死咬紧下唇,心中更恨,不过因为先前那一遭,此刻她也不敢随意开口。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方子是表姐打着儿子的旗号从别处偷来的,既然我的名声已经毁了,总不能白白吃了这亏,不如跟舅舅商量一番,咱家入股,一起经营佳人坊。”

王佑卿虽然走科举这条路,但出生在商户,逐利的本性早已渗透进骨血之中,程三娘虽然是他亲表姐,但踩在他头上得来的好处,若是不分些出来,未免有些太过了。

对于自家儿子的性子,程氏也有几分了解,犹豫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翌日一早,程氏母子坐着马车进城,直接往城东赶去,原本程家的杂货铺店面老旧,好在地方宽敞,货新又全,生意自然不错。现在开了佳人坊,便将以前的老店卖出去,加上手头上的银子,重新置办了铺面。

别看程三娘模样清秀,表面上柔柔弱弱的,实际上性子强硬的很,一旦她定下来的事情,就算有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程家做主的并非程父,而是这个年满十九的女儿家。

到了地方,王佑卿扶着程氏下马车,守门丫鬟是老人了,见过他母子几回,满脸堆笑将人迎进正堂中,不多时,程父跟程三娘便一起走了过来。

“姑母表弟要来,怎么不提前使人送个信儿?”程三娘穿着藕粉色的衣裳,身段清瘦,走上前拉着程氏的手,态度甭提有多亲热了。

到底也是自家大哥跟侄女,程氏实在抹不开面子,不好开口说要插手私馆的生意,但王佑卿却不在乎,“表姐,你还记得先前嘱咐月娘的事吗?”

女人脸上的笑意僵硬几分,狐狸眼盯着王佑卿,“佑卿这是何意,我跟月娘好歹也是妯娌,难道你媳妇这么金贵,连帮个忙都要你亲自同意不可?”

“倒也不是不能帮忙,只是表姐借着我的名头,让月娘去楚家偷了秘方,将来事情若是闹大的话,到底应该算在谁头上?”

程三娘暗自咬牙,故作镇定道,“什么秘方?只不过是几页被耗子啃烂了的废纸,一文钱都不值……”

“既然如此,还请表姐将废纸交出来。”

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程三娘没想到王佑卿竟会如此步步紧逼,她这个表弟自小精于算计,心思手段比自己也不逊什么,要不是将精力放在读书上,王家的生意肯定会比现在强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