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中看着薛父跟赵湘兰快步离开,女人一双杏眸盯了片刻,她微微侧过头,余光扫见脸色发青的楚清河,纤细秀眉不由微微拧起。

即便薛素心里不待见姓楚的,但这人好歹也是楚家的顶梁柱,前世里满打满算收留了她三年,即便不是真心实意,却帮扶了她许多,万一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女人怎能过意得去?

纤腰款款走到男人面前站定,她试探着问:“你可是身子不舒坦?村口李大夫的医术还算高明,我去将人请过来……”

女人言语中透着的浓浓关切,让楚清河心底升起一丝暖意,额间抽疼钝痛的难捱滋味也逐渐平复下来。

“不必请大夫,我没什么大事。”说着,他顿了顿,面色冷肃凝重道:“莲生不能嫁给陈升。”

“自然是不能嫁过去的,村长也不看看他儿子究竟是什么德行,十几岁的小伙子除了吃喝拉撒什么都不会,又是个傻子,就这样的把莲生嫁过去,不是作践她吗?”

楚清河没想到薛素会这么说,面上不由露出几分讶异,他本以为面前女子最是贪财不过,否则最近一段时日也不会为了银钱来回进出泾阳城。

村长家在安宁村算得上富户,若真结了这门亲事,光是彩礼便能收回一笔,眼下薛素为了侄女毫不犹豫地否决此事,倒是让楚清河高看了这妇人一眼。

因为腿脚不便双目失明的缘故,男人变得越发沉默寡言,此时微微点头,便一瘸一拐进了大屋。

楚家小院地方不算大,莲生刚才在厨房里烧火,也听到了动静。半大丫头早就懂事,村长家派人说亲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她的。

想到那个满嘴哈喇子脏兮兮的陈升,她心里又怕又惧,实在是不想跟那人结亲,好在叔婶果断将亲事回绝,倒是让小姑娘悬在心口的大石放了下去。

其实薛素回绝此事最根本的原因,是她觉得莲生跟自己十分相像。

当初被逼着嫁给楚清河,她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毕竟大虞朝所有女子的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父母不慈,生生将儿女往死路上推,又该如何?

谁不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想过上好日子?以己度人,薛素这才帮了莲生一把。

七八月份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偏偏薛素为了生意,必须经常往泾阳城跑。

杨柳露跟紧肤膏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物什,但眼下却是女人赖以安生立命的根本,自然不敢假手于人。

好在刘怡卿跟胡明月二人出手都非常阔绰,除了该付的银子之外,有什么好物也不吝给薛素准备一份。

原本楚家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薛素虽然爱美,却也舍不得花大价钱买铜镜之类的东西。

幸亏最近一段时间手头宽裕不少,便去了泾阳城里卖铜镜的铺面,买了块勾勒藤蔓花纹的圆镜,带回家中,梳洗打扮时也能方便许多。

世间女子大都爱惜容貌,薛素也不例外,前世里她因为受了太多苦,临到死前都是干瘪枯瘦的模样,就算五官底子还算不错,终日灰头土脸也看不出什么来。

但这辈子有了秘方,她不止懂得用脂膏抹脸涂身,还对入口的吃食无比上心。

吃进肚中的食物都是香软好克化的,最是养身不过,再加上她晚间不吃主食,只用两块绵雨糕垫垫肚子。

绵雨糕本就是为了丰乳而做的,配合着特制的脂膏,每夜揉按身上的穴位,不出两月薛素便觉得胸口一阵发麻,无意间触碰还会引发丝丝钝痛,就好像正在发育的小姑娘般。

这发现可让她喜得不行,心型小脸时时带着甜甜笑意,杏眸水润明亮,肌肤白皙匀净,跟以往那副愁眉苦脸的阴郁模样大相径庭。

隔了一墙的陈山本就对薛素藏了几分不可言道的污浊念头,见女子如水芙蓉似的,出落的一日比一日美丽娇艳,心口便似猫抓一般,痒的厉害。

偏偏他一直没得到机会,只能透过墙缝三不五时往楚家瞥上一眼,缓了缓自己焦躁如麻的纷乱心思。

薛素的变化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楚清河是个瞎眼的,尚未察觉自己妻子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十分美貌,但莲生整日里看着婶娘俏丽的面颊,心中甭提有多羡慕了。

只不过小姑娘性子腼腆,想要什么也抹不开脸面张口提,最后还是薛素见她面颊干涩起皮,便给莲生拿了一盒象胆膏,让小姑娘将浅绿透明的脂膏抹在脸上,也能缓解几分。

夏日里太阳落得晚些,等到过了酉时才彻底黑不见光。

薛素不像平时早早歇下,反而换了一身深色布衣,头脸上也蒙着巾子,轻手轻脚从小屋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