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望湖楼泛舟后,郑天青和苏澈又一周没见。

一是她找不到理由。

二来,她还不能确定自己和苏澈的情感走向,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周她忙忙碌碌,姑姑要入宫,暂居家里。

虽是板上钉钉,嫁入皇家。未来什么珍奇玩意,稀罕物件见不到,但是家里人好歹也要表示一下。

赵翘楚早就吩咐郑天青帮着做一件好一点的首饰,表示心意。

她琢磨来琢磨去,又要耗时短,又得拿的出手,真是很费心思。再做一次金凤步摇她恐怕要横死在工作台上。

思来想去,她记起前几日到东街手艺人家里收的几块翠玉托和几只白玉的花托,原本她打算用来做耳环或者簪子的,正巧夏天来了,人们都爱戴玉解暑。

若是将这两样一结合,既不用费大功夫做花丝,又能尽快做出来当贺礼。

她以翠玉为底,作绿叶。设计了一支多宝金蝶栖花金簪,用花丝做一只蝴蝶,将其安放在碧玉之上,白玉花托衬于蝴蝶旁,作以层层叠叠之状,为盖住钻眼,再在上面嵌一颗红宝石做花蕊。

绿叶上再缀以红蓝宝,不至于太寒酸,蝶身嵌黄宝石,触须坠米珠,精巧特别。夏日做昆虫型态的首饰再合适不过了,一定能讨得姑姑欢心。

打定主意后,她便着手做起来。

紧赶慢赶,终于在一周之内完成了。

她回家拿给母亲看,母亲赞许不已,“这样一支金簪,虽然不是特别华贵,但是胜在巧思,你辛苦了。”

“那您今晚拿给姑姑吧,她明天就要走了。不知会是怎样大的排场。”

“你今天晚上就在家睡吧,别回店里了。”母亲帮她整整头发,“这几天累了吧,眼圈都黑了,正好今天晚上,厨子会做的丰盛些,你也好好补补。”

“我知道了。”

皇上当日走后,就下旨昭告天下,要迎娶一位贵妃。

本朝没有皇后,连妃子都寥寥,大家都认为皇上不爱美色,勤于政务。直到郑远静被迎娶,众人才知皇上禁欲多年,实为在等真正心爱之人,被传为佳话。

他们的故事被简化许多,在民间流传,城里的百姓们茶余饭后都在谈论,郑府这一位天上掉下来的贵妃。这郑老爷刚刚被停职,转眼乌纱帽就要不保,突然来了个妹妹当了贵妃,也算是柳暗花明。

连带着流光溢彩阁的名气都跟着大涨,郑天青手里的活也开始多了起来,连跟苏纯逛街小聚的时间都没有,这两天铺子里的生意十分红火,明月和彩月两人带着伙计们也是不沾地的从早忙到晚。

郑府这几天也红火的的很,拜访的大小官员络绎不绝,不少从无交集的访客快当破了门槛,都想看看这位新贵妃。

郑远静倒是谁也不见,稳稳的端坐房中,让哥哥去打发这些人,不少人见她高傲便去巴结郑远琛,为了将来能有所助力。

第二天,郑天青早早就被叫醒,姑姑出嫁,府里喜气洋洋,她吃过早饭,去姑姑那里帮忙。

姑姑打扮的真美!喜服和凤冠霞帔是宫里送来的,郑天青昨天没有去看,今日得见,方觉皇家婚礼之隆重。

喜服是拿金线绣的凤凰,霞帔为蹙金绣云霞翟纹,凤冠端的是精巧美丽,金凤于飞,坠着宝石。上饰金龙,翊以二珠翠凤,皆口衔珠滴。前後珠牡丹花、蕊头、翠叶、珠翠穰花鬓、珠翠云等。三博鬓(左右共六扇)。有金龙二各衔珠结挑排。

令郑天青惊叹,更是羡慕。

没过一会儿,只听外面吹吹打打声近了,她听到父亲行礼,那魏灵通道:“兹册郑远琛之妹郑远静为贵妃,命卿等持节奉册宝,行奉迎礼。”

“吾皇万岁。”外面家人行礼,郑天青也跟着跪下。

“平身。”魏灵通道:“请贵妃上轿吧。”

郑天青为姑姑戴上盖头,扶着姑姑起身,南春收了递过来的金宝金册,一同迈出门去。

外面好多人,都在看着姑姑出嫁。

她把郑远静扶进轿里,父亲叮嘱了一句,仪仗队便敲敲打打的走了。

父亲招呼看热闹的人进来吃喜酒,人们便一拥而进,沾一沾这嫁入皇家的喜气。

当日结束后,家里恢复了片刻的宁静。

两天后,宫中有人来报,说明儿个宫中皇上贵妃开宴,请郑天青一家参加,另外恭喜郑远琛官复原职。

郑远琛答谢了报信人,拿出官服,好久不穿了,他摸着官服,内心激荡。

郑天青准备好明天要穿的礼服,进宫赴宴不能再跟平常一样穿着随便。

不过她不太喜欢繁复的花纹,所以衣服仍旧穿的简单大方,宝蓝色的襦裙,上面用银线、白线与粉线绣着正盛开的玉兰花,外面罩一件水蓝色的外套,也绣着玉兰,清新淡雅。

突然听见有人敲窗,郑天青出去一看,是唐碧海,忙开门把他让进来。今天倒是知道避风头穿了身黑衣。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上次被我爸发现了吗?”郑天青问他。

“这不是明天要去参加宴会,我来看看你啊。”唐碧海熟门熟路的坐到凳子上,自己倒茶喝。

“哦,你也去?”郑天青惊讶。

“什么话,正二品以上大臣的成年儿女都要去,当然有我了。”他放下茶杯,“搞得跟相亲大会一样”

“以我父亲的品级那我怎么被邀请了?”郑天青疑惑。

“因为你是娘家人了啊。”唐碧海勾了一下一下她的鼻子。

郑天青打他的手,道:“那你以后可不许欺负我了,我有人撑腰了。”

“你明天穿这个?”唐碧海瞅一眼挂着的礼服,翘着腿问。

“对呀。”

“这穿的也太素了吧。”他埋怨着看她,“太师家二小姐金蝉可是要穿宝相花纹的大红色衣服呢,今儿缠着我逛了半天,烦都烦死了。”

“又出去惹一堆风流债。”郑天青打趣他,倒也是,唐碧海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英雄少年,京中迷恋他的姑娘不在少数,但是他那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样子,常常使她疑惑,姑娘们的眼光,是低到脚底心了嘛。

“哦,对了。”唐碧海从袖中拿出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啊?”郑天青眼睛发光。

“也就这时候,你对我热情一点。”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满满一盒子奶糖,“今天在街上帮了个走镖的,他们刚从蒙古那边回来,就给了我点这个做谢礼。知道你喜欢,就给你送来了。”

郑天青拿了一颗放在嘴里,奶香浓郁,甜而不腻,美滋滋的享受,笑完了眼睛。

“谢谢你啊。”

唐碧海起身,道:“咱们俩谁跟谁啊,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路上小心,别让我爸看见了。”

“我知道了。”唐碧海嗖地一下翻窗出门,一个闪身就跳出墙,消失在夜色中。

正二品以上。郑天青暗想,看来明天能看到苏澈了。

带满嘴甜甜的奶糖味,进入梦乡。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郑天青洗漱更衣,梳妆打扮。

上了珍珠粉,抹了胭脂。

彩月劝她画个花钿,被她拒绝了。

她想到宴会上都是大官的子女,心想还是打扮的低调一点比较好。

取了宫灯耳环戴好,梳了个随云髻,插上牡丹金簪和蝶恋花多宝金饰,两只宝石花步摇坠着珍珠流苏,垂在两边,头上簪一朵玉兰花,衬的人越发的落落大方。戴一串海蓝宝塔链,应着外袍的颜色,温润优雅。

穿着昨天准备好的礼服,照着镜子,看自己的样子,虽称不上国色天香,但清新脱俗总是有的。

她出了门,见父母已经换好了礼服,父亲着官服,气宇轩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