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月,给冯夫人的累丝多宝金簪制好了吗?”郑天青把刚刚做好的银丝宫灯耳坠放入锦盒,将垂下的发挽到耳后。

她靠着椅背,揉着手指,手背白嫩细滑,手心却粗糙厚实,一身蓝衣更衬得肤白胜雪。身量丰腴圆润,看着就是好福气。

圆圆的鹅蛋脸上,一双笑眼此刻也略带倦意,眉目清秀,樱桃小口,整个面容透着几分灵气又不失柔和,周身带着使人难以言喻的舒适感。端庄大方,清新淡雅使人一看就想与之亲近。

“昨天就做好了,小姐。”彩月捧着个镏金托盘,从外屋跨进来。

厚厚的红色绒布上躺着一支叶形金簪,在日光下一晃,分外耀眼。

金簪中央嵌着的主石翡翠雍容华贵。周围作配石的蓝宝、绿宝晶莹剔透,错落于密金的枝蔓中,看似不经意的排列方式却意外的和谐。

簪子背面叶子与藤蔓全是金织的,一看便知花了好大的功夫。整支簪子即使在白天也氤氲着温润的光泽,夺目又不失庄重。

彩月将簪子放在郑天青面前,道:“您吩咐的上等翡翠,昨儿刚一到就嵌上去了,徐师傅忙了一宿,才给赶出来,这不马上就拿来给您瞧呢嘛。”

郑天青将簪子拿起来,细细的查看,拿着簪子在彩月头上比了比,赞叹:”徐师傅的累丝手艺不愧为天下一绝,我只不过是画了张图,泛泛说了几句样子。他就分毫不差的给做出来了,正好合适!师母一定喜欢!“

”小姐别谦虚,要不是您的图画的细致精巧,徐师傅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做不出这么妙的簪子。“

“就你嘴甜,我跟徐师傅还有得要学呢。这不我刚把功课做好,“郑天青指着桌上的锦盒,”一会儿你帮忙把这送到他家去,顺便带点补品糕点,别扰了他休息。顺便说一声,我明儿就不去上课了,让徐师傅好好歇歇。”

“小姐放心,补品早就预备好了。徐师傅最爱的桂花芡实糕也让明月做好了,我立马送去。”彩月拿着锦盒,麻利的出了门。

郑天青起身到多宝架上取下个描金牡丹漆盒,将金簪放妥,关好盖子,掩了一室柔光。

彩月拿着锦盒下楼,大厅里一片流光溢彩,正应了这间铺子的名字,流光溢彩阁。

她刚下楼,一个和她穿同款粉红纱裙的女子提着个食盒过来,道:“给徐师傅的东西已经装好了,你提着去吧。”

彩月冲她一笑,提过盒子道:“还是明月你最牢靠,那我先过去了,小姐那儿你帮我照看着,店里就先交给伙计们吧。”

“你且放心,早去早回,你还得陪着小姐去寿宴呢。”明月应了她,转头摆正一旁多宝架子上的项圈。

彩月前脚出门,向西去,正碰上一身穿桃红长裙的官家小姐,两人说了几句话。

那小姐便带着丫鬟迈进门来。

她容貌清丽,窈窕婀娜。梳一个简单的坠马髻,斜斜插一支多宝葵花金簪,简单却不落俗。她向右一转,便看到八仙桌上正挂着串紫水晶手钏,于是拿起来端瞧。

明月一回身看见她,忙迎过去,道:“纯小姐,您来了!小姐正在制宝房里呢,我这就上去帮您通传一声。”

苏纯放下手钏,冲她莞尔一笑,道:“不急,我先四处看看,一周没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新东西。”

明月给她指东边的藤架,道:“按小姐吩咐,那边刚上了些各材质的扣子,北边还有些新上的耳环钗子,您先随便看看,我先上去了。”

苏纯一点头,往东边去。

西边的圆桌旁,前街张媒婆正带着刚进京的新主顾王氏。两人正低头忙着给王氏还没过门的新媳妇挑做彩礼的金镏子。

那王氏拿眼打量了下苏纯,好个妙人!

身材秾纤合度,桃红的裙子在她身上娇俏灵动。转过脸来,更是花容月貌,比自己的新媳妇俊俏万分。

她凑到张媒婆身边,拿眼比划道:“这是谁家的姑娘,找不找婆家?”

张媒婆顺眼一瞅,谑笑道:“想聘她当媳妇,您是甭想了。”

那王氏脸色一暗,道:“我儿好歹也是新晋少府监主簿,堂堂正七品京官,在我们老家,什么样的小姑娘求不到,这是到了京城的地界,才找你张媒婆,你可别随随便便搪塞我们。”

“王夫人您误会,是我没解释清楚。”张媒婆陪着笑,心中却是暗暗笑话这没见过世面的妇人,“这姑娘可是当今相府的二小姐,人家父亲苏相是当朝一品宰相,她哥哥是天下第一才子苏澈,这亲事,我是确实没法儿帮您说和啊!”

王氏听了一惊,道:“天啊,是我初来乍到还糊涂着。早听说这家铺子东西好,没想到看着不大,来的可都是贵人。”

张媒婆哂笑一声道:“别看这铺子小,可是京城的一绝,开这铺子的也是个官家小姐,跟这位可是手帕交呢。”

“也是大官家的小姐?忒有出息!”王氏四处打量。

“那倒不是。”张媒婆捂嘴一乐,“开这家铺子的小姐叫郑天青,是工部郎中郑远琛的独女。他爹出身农户,寒窗十年得一八品主事。亏我帮着说和,娶了前户部侍郎赵老爷的女儿,监管建造京城内大小的宫宇,也熬到了从五品。”

“那他仕途也不是太顺啊,有个四品的老丈人,怎么也能混个正五品才像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