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末皱了下眉头,摇头说:“它没说什么,只是在夜晚感到躁动,所以起来嗥叫几声。”

他停顿了下,才慢慢地说:“它是小黑。”

半夏一听,吃了一惊:“你没听错?”

无末点头:“没错。虽然分开了许多年,但小黑的嗥叫我是认得出来的。”

他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皱眉沉思片刻,才说道:“我听着那神庙的剑鸣,仿佛在呼唤什么……”

半夏听着这个,也觉得奇怪了:“神庙在呼唤什么?总不至于在呼唤小黑吧?”

无末再次摇头:“应该不是的。狼的嗅觉和感觉一向灵敏,小黑也许是听到了剑鸣之声,感觉到了异常,于是才夜半嗥叫吧。”

半夏想想也是,便也不再问了,可是这半夜异常的响动,到底是让人担忧。

无末明白半夏的担心,可是他内心深处却有更深的担忧。上古山那么多只狼,为什么只有小黑在这寂静的山林里嗥叫?

整整一个白天,无末做事总有点心不在焉的,一直到了晚上,眼看着身边的半夏睡着了,他依然无法入眠。

闭上眼睛,侧耳倾听,无末忽然心中一动。

他的耳力一向不同寻常,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

无末小心地起身,轻手轻脚不惊动身旁熟睡的半夏,披上衣服出门,刚打开茅屋,便只见月光如华地洒在院子里,而就在自家茅屋的篱笆墙外,一只通体黑色的野狼犹如剪影一般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仿佛等了自己许久。

无末心中一震,轻轻关上屋门,慢慢来到篱笆墙前,蹲下来,默默地看着眼前的野狼。

“小黑,发生什么事了吗?”他轻声问它。

小黑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狼眼在月光下发出森森幽光,静静地望着无末。

无末试图伸出手,想摸摸小黑的耳朵,可是手伸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他知道狼类是非常有灵性的一种动物,如果自己摸了小黑,若是其他野狼在小黑身上闻到自己的味道,总是对小黑不好的。

无末关切地问:“小黑,你是不是不舒服?”

今晚的小黑看着和那一日威风凛凛站在半山腰的小黑截然不同,反倒有些像小时候所熟知的那个小黑了。

小黑低下头,不言语,低垂的幽绿色狼眼却流露出让人难以解读的哀伤。

无末轻叹了口气,轻声问:“小黑,你难过了,为什么?”

小黑仰起头,侧脸,看着不远处融在黑暗中的神庙。

无末站起来,今夜的神庙很是安静,没有剑鸣,没有异响。

可是为什么,小黑会来到山下,来到这里呢?

∩是这一人一狼却实在没什么可聊的,小黑俯首片刻,便站起身来,蓬松的尾巴也翘起来了,那姿态是要告别了。

无末不舍地点了点头:“小黑,回去吧,自己保重。”

小黑回过头最后看了无末一眼,便轻轻一跃蹦到了旁边的山石上,然后撒腿飞奔而去,很快不见了踪迹。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无末都没见过小黑,即使偶尔踏入狼族禁地,他也没看到过小黑。

他只是听守候神庙的人说,有时候神庙旁边会有一个狼影一闪而过,但真是一闪而过而已,谁也没有看真切过。

这件事,大家自然报告了族长,可是族长并没有说什么。

上千年来,望族和山上的群狼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互不干涉。他们已经相安无事一千多年了,他们也相信不会有一只狼胆敢冒犯望族人的神庙。

不过族长却重新调整了轮班的分配,把无末调到了另一个队组,那个队组的队长因为前几日上山摔了腿,只好暂时退下,无末便成了那一小队的头目。

这件事对其他人来说也许是小事,可是对半夏来说却是极大的事了。她很高兴,因为这个举动代表着无末在族中的地位。

这个男人前半生过着孤冷的生活,她希望后半生她和他在一起能够幸福,可是幸福并不是吃饱穿暖关上门来过日子,这还包括在一个群体中获得一定的认可和尊重。

原本苏老爹对于无末是不太满意的,可是经过这件事,他对这个女婿的看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