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刺的马鞭甩在了绿萼扯着他袖子的手上,霎时一双手肿的如同馒头大小。火烧一般的疼痛并未使她放手,反倒攥的更紧了。

“给朕放手,朕不想再见你。”龙颜大怒,众人亦是不敢上前劝的。

她慢慢的说:“我不放。”

他倏忽再次扬起手里的鞭子劈头盖脸的向她甩来,一鞭鞭落在她的身上,毫无半分怜悯。众人皆唬破了胆子,顺公公壮着胆子扑上来,猛地抱住了李胤的双腿,老泪纵横道:“皇上,打不得啊,您只念着皇贵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

珍珑亦是扑上来,死死的拽住绿萼的胳膊,急道:“娘娘,快放手。”却见绿萼的衣衫早已破了,亦不知胡乱间受了多少鞭,伤口处冉冉的流着血,一双手却死死的护着肚子,只怕他伤了自己腹中的骨肉。她泪眼婆娑的瞧着他,却是连闪躲亦未曾闪躲。

绿萼疼的直哆嗦,只觉得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火辣辣的痛楚,几乎让她晕过去。她只瞧见李胤双目微红,怒意正盛,死死的盯着她,“还不给朕滚?”

她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绝望,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他莫非真能活活打死她?她放开他的衣袖,强忍着身上蔓延的疼痛,直勾勾的瞧着他,“即便皇上叫人把臣妾绑了去,臣妾亦会跑回来,只要圣上还在皇宫了,这便是绿萼的家,来日便是臣妾的坟墓。”

李胤眼中一闪而过,那神色她看不清楚,只听见他良久方道:“来人,将皇贵妃的腿给朕打断,再送往江南。”

一旁的侍卫都不敢动手,顺公公亦是老泪纵横,嚎啕着:“皇上,您这是何苦呢?您陪着皇贵妃一同去江南罢,这皇宫让奴才们为您守着。皇贵妃对您满腔情深意重,您何苦这般的逼她?”

李胤气的胸膛猛烈的起伏着,良久咬牙切齿道:“好,甚好,你们不敢动手,朕亲自来。”说完,猛地欲要上前去夺殿内龙案上搁置着的砚台,竟真的要动起手来。绿萼见众人都挡在她的面前,急吼道:“你们都让开,便让皇上砸死本宫,一尸两命,肚子里还有半分是皇上的骨血。若皇上砸不死本宫,本宫爬着,亦要爬回京城来。”

他听了她的话,颓然的扔下手里的砚台,过了良久,方对众人道:“你们都退下,朕累了。将皇贵妃也送回宫罢,若她不肯去江南,便由着她罢。”

说完他转过身,却连瞧都不瞧绿萼一眼。绿萼任由珍珑搀扶着才勉强站起身来,却远远的瞧见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跑进殿,一张细白的脸上满是汗,连行礼都不利索了,喘着气道:“恭喜皇上,洛婕妤生了,是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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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月入宫之事待有人禀告给绿萼之时,珍珑正侍奉她汤药,她几乎欢喜的几乎险些将珍珑手里的玛瑙碗给掀翻早地上。她扯着珍珑的袖子,急道:“本宫去瞧瞧她。”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阏氏与单于尚在金銮殿给皇上请安,只怕待会阏氏自然回来瞧你的,您病着,好生歇着罢。”珍珑微微蹙眉,却是满脸的担忧。

心绪镇定之后,一颗心却紧紧悬着,好似生怕李胤不许浣月来瞧她,只得又差人打听,连午膳都吃的食不知味。

直至过了晌午,才有宫人传话过来,说浣月来瞧她,便赶忙差人替她换了衣衫,忍着痛,在殿内等着。不过一会子的工夫,便听见殿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却见浣月穿着芢直襟式短衣,脚下更是一双兽皮的靴子,倒是一副匈奴人的样子,让她无端由的竟生出了几分生疏。浣月走进殿内,目光落在了绿萼的身上,却见绿萼怔怔的瞧着她出神,却是泪流而下。“奴婢参见皇贵妃。”

绿萼赶忙上前,俯身亦跪坐在地上,却是与她抱头哭了起来,“如今你怎么还自称奴婢?如今你是匈奴的阏氏了。”绿萼哽咽的接着道:“原以为这辈子见不着了,却不料老天有眼,今日竟让本宫见着了,便是一会子死了,这辈子亦是值得了。”

“这样的日子,娘娘何必说这般晦气的话,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定会有再见的一日的。”浣月忍悲强笑,“不瞒娘娘,前些日子奴婢得了一个儿子,如今抱来给娘娘瞧瞧。”

她们二人双双起身,任由宫人们将她们搀扶到锦榻上。浣月使了一个眼色,原来随她进来的人中,竟有一个妇人怀里揣着一个孩子,听了这话忙不迭的抱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