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琼庭,阶下落梅如雪。

疏落有致的梅林间,朱砂般的梅花上,夹杂着几粒白雪,在薄凉的月光下,惹人沉醉。

云义见了些枯枝生好火,便瞧见绿萼不知何时拿着酒囊已喝的脸颊通红。

冷风夹杂着雪粒,冰冷的扑入她的眼里,迷了心,迷了眼。云义有些微微的恍惚,白茫茫的眼前,一个殊绝的身影,那样的孤寂冷清。

“这宫里的梅花,果真就数这里开的最好,你说梅妃是不是还活着,日日瞧着这些梅花。”绿萼有押了口酒:“我一生亦比不过她,她一生都比我爱的清明。”

雪,飘落无声。

匈奴的酒如此的刚烈,只怕她已经醉了。

她的脸在明明灭灭的火光里褶褶生辉,身子一歪,险些跌倒在地上。

云义抬起手,身不由己的便要去扶她。

眼前一暗,那个风氅徐扬的身影,已风一般的略过他。

绿萼只觉得身子一软,跌倒的一霎那,身后有人张开宽厚的臂膀,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

她怔怔的仰头,发丝上凝着的雪花化成寒水,跌落在她的脖颈处。

风中的细雪扑上她鬓发眉睫。

“萼儿。”

云义拾起地上置着的剑,悄悄的消失在夜色里。

李祁紧紧的将她拥住,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呢喃,“无论挣扎过多少次,亦只想在临行前再看你一次。如果我败了,你亦要帮我收集尸骨,本王听说死后尸骨不全的人,来世无法投胎。本王怕来生,来生再也遇不着你。”

绿萼的身子颤了一颤,却是醉的厉害“你若是死了,便在奈何桥上等绿萼,我们来世做夫妻,我们生生世世的夫妻。”

她的这句话,将他骤然定住了,好似进了梦境一般,好似一动便是梦醒时分。

她转过身子依着他的肩头,柔柔的一笑,眼里却是盈盈的泪意。“皇上,你莫要在臣妾面前与其他人眉目传情,绿萼明知是错,可还是身不由己的去嫉妒。”

他心口的暖意尚未退去,却听见她的话,如坠冰窟。

他抬起她的脸,却见她眼底盈然,却再也没有了自己的身影。猛地推开她的身子,任由她跌至冰凉的雪地里,“你如此爱他,寐儿亦爱他,他究竟有什么好的?本王倒要瞧瞧究竟他失了那皇位,究竟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雪再寒,都寒不过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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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萼独坐樽前,杯中的酒,空了又满,满了又空。

杯中的女儿红虽不如匈奴的酒烈,却依旧入喉如烈火。

绿萼木然的撂下手里的酒盏,宫女刚要斟酒,手背蓦的一暖,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

她醉的厉害,竟然连跪拜都不在乎了。

“奴婢参见皇上。”

“朕问你她为何醉的这般的厉害?”李胤伸臂将她揽住,却见她外袍下仅着一件白绢中衣,青丝慵懒的披散着,目光却是万般的迷离,半杯残酒淋漓,**了大半的衣袖,脸颊通红,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皇贵妃亦不知去哪里吃的酒,回来便醉的厉害,又命人煮了些酒回来,如今自斟自饮的醉的厉害。”

这个傻丫头,李胤的心底暗暗的喟叹,他的心口不禁微微一热。他走到桌前,却见她伏在案上,

她似乎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来,用**的袖子擦了擦脸,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喃喃低语:“皇上。”

他向她张开双臂,用尽力气将她搂在怀里。隔着数层的衣衫,依旧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冰凉。

她将脸深深的埋在她的怀里,泪珠**了他的衣襟。他紧紧的抱着她,孤寂冷冽的面容有一丝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