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愕然地望着走过来的众人,我从他们的脸上只看到四个字——兴师问罪。这场面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以至于直到他们走到跟前我都没做出任何反应,傻愣愣地连手中的酒都没放下。

陈暮拉着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说道:“哟,这位朋友,见了面连声招呼都不打,怎么着,不认识我们了?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

“我……”

“暮姐你认识这个人啊,你朋友?”童童挽着老公的手,瞥了我一眼打断我的话,一本正经地问陈暮。陈暮摇摇头:“我可没这么大牌的朋友,顶多算认识吧。”

“你们……”

“唉,这个人倒是我朋友。”罗素再一次打断我,不过听到他的话,我的心顿时暖了起来,终于有一个照顾我面子的。

可下一句话罗素便让我知道自己想多了:“不过前段时间刚绝交。”

陈暮一脸嗔怪地瞪了罗素一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三教九流的人都交,什么样的人才能做朋友你这么大人了还不清楚?再不长点儿心眼儿早晚得吃亏!”

罗素点头哈腰地连连称是,一帮人你来我去拐着弯的对我冷嘲热讽,还都不搭理我。

我于心有愧,不管他们说什么都只能生受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曾几何时,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说是过命的交情也不为过,可因为我一时错误的决定,却落得现在这样的局面。除了自己,我怪不了任何人。

站起身来,我努力挤出笑脸,厚着脸皮道:“兄弟姐妹几个,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不求你们原谅,只求你们别真的跟我绝交。离开重庆才发现,没有你们我卢西的生活只能过的比以前还要糟糕。这样吧,我先自罚一瓶,待会儿大家看着收拾我,哥们儿来者不拒,只要你们能开心。”

说完我重新启开一瓶啤酒,仰头对着瓶子一口气吹下去。十二月的重庆并不适合喝啤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炸的我的胃一阵生疼,可我却死死忍着将它喝完。放下瓶子,我抹了抹嘴角,正准备开口,却发现一帮人早已坐下聊了起来,谁都没有看我一眼!

来之前,我想过跟他们见面的场景,原本我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罗素打我一顿,大家伙狠狠骂我一顿,只要我厚起脸皮,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没想到他们并没有打我骂我,而是压根就不理会我,对我来说,这种拒绝交流的排斥,却是最伤人的。

呆呆地站在桌子旁边,我看着他们热火燎天地说着,一阵尴尬和委屈涌上心头。

最后还是彭宇看不过去,拉了张椅子到自己身边,对我说道:“别傻愣着在那儿啊,过来坐。”

我像个木偶一样坐下来,抬起头仔细地看着每一个人的脸,除了疏离和陌生,我再没有发现任何表情。叹了口气,我拿起酒独自喝起来,这一趟破冰之旅,我以为只要暂时不接触舒夏,会顺利一些,却没想到最了解我的朋友们已经是一座不可摧毁的冰山。

时间慢慢流逝,朋友们看样子并不只是打算给我点教训,是真的不理我。从他们的谈话里我听到童童打算春节后举行婚礼,一帮人给她的婚礼风格和蜜月地点出谋划策。作为这个圈子里最早结婚的人,我替她感到高兴,于是举起酒杯向她祝贺,但童童只是看了我一眼,客气地对我说了声谢谢,并没有跟我碰杯。

灰心丧气中,彭宇站起身来拍拍我的肩膀:“喝通了,一起去上厕所不?”

我无言地点点头,坐在这里,我已经快要郁闷疯掉了。

走到厕所,彭宇一边放水一边对我笑道:“怎么样,种苦因结苦果,现在你该知道当初一声不吭离开重庆让我们多难受了吧?”

我并没有尿意,就在一边站着,满脸萧瑟道:“我没怪任何人,要怪就怪我是个事儿逼,这种众叛亲离的滋味真他妈难受!”

“你也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们肯来就说明没有真的把你踢出去,让他们发泄发泄就完了。待会儿回去继续装孙子,装到他们高兴也就把你当个屁放了。”

我苦笑道:“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啊,真够狠的,说实话你们合起伙来群殴我一顿我都舒坦些。”

彭宇撇撇嘴:“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今晚上舒坦这两个字你是想都别想了,能让他们原谅你才是你的目的。”

我使劲点头应道:“宇哥说得对,待会儿就麻烦宇哥你多帮我说说好话,别老这么折磨我了。”

彭宇傲娇地冷哼一声:“在我面前装孙子没用,你害老子亏了几十万,正儿八经回来帮我赚钱才是正途。这次回去跟家里没谈拢,我可是真没退路了。”

这话我没敢接,因为我现在给不了彭宇任何保证。而且以咖啡厅目前的现状,就算回来可能也无力回天了,我只是个运气好点儿的创业者,不是无所不能的神。

回去之后,陈暮他们还在讨论着,我继续低着脑袋喝闷酒装孙子。我几次用眼神示意彭宇帮我开个话题引到我身上,彭宇仿佛没看见老神在在的理都不理我。直到十二点过,一帮人意兴阑珊准备走人,场面依然没有任何改观。

见他们商量谁请客,我连忙站起来:“今晚我请客,我去买单。”说完我就喊来老板让他结账。陈暮他们终于继刚来的时候第二次看向我,罗素阴阳怪调道:“哟,我们几个朋友聚会,让你买单这多不合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