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淮安楼,林锦绣见到了竹真。自从当年被迟染撞到之后,竹真平日便换到了淮安楼落脚。

“真儿……戚南之行,只说动迟染前往。”林锦绣见到竹真,躬身垂拜。虽然竹真待林锦绣一直很温柔,但林锦绣对于他时常有畏惧之色。没有完成竹真所说,林锦绣前额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子渗出来。

这样的畏惧之色时常让竹真觉得她身为女子有些窝囊,也从心里不高兴。毕竟,林锦绣当初主动找上的他……现在不管怎么说她是他情人,应当沉稳如山给他依靠,柔情似水哄他开心才是。但实际的情况是林锦绣唯唯诺诺畏首畏尾,他还得想着法子勾引她入套,根本得不到应有的满足。

相应的竹真对林锦绣的关注就少了一些,有时候还想将她弃了。

左右这人除了可靠之外再无亮点……林锦绣的家世不错,但在一众贵女中就不显了。不过是个大学士的孙女……只与与书院学子的人脉有些影响。更糟心的是,原本看起来还精明干练的人,这两年越发束手束脚了。

竹真心中郁闷,只凭着可靠这一点决定再忍她几年。待到大业成,她全无用处,随意打发了便是。

看林锦绣这副样子就没心情再与她谈情爱,直接思索起对策来。并没有责问林锦绣没能说动封执玉一起的缘由,竹真不需细想,即知迟染是不信女皇要寻南参的说辞:

“唔,有胆量回绝,迟家的小姐倒比想象中好一些……迟相教得好啊。”

竹真不咸不淡的点评以后没了下文,林锦绣不知他如何做想,更是露出尴尬神色道:“是啊是啊,毕竟相门之后。”

“既然锦娘没做到答应竹真的事情……只能铤而走险。”竹真琉璃色的瞳孔里藏着危险的意味,“锦娘可不能再出了差错。”

“那当如何?”林锦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虽然竹真的语气没有刚才那么云淡风轻了,林锦绣却是终于稍稍露出些轻松的神色来。只要还有继续的应对之法,就好交待一些。竹真平日里温柔是好,这个时候再温柔,林锦绣心中不安。

“京城中处处都是耳目。即使侥幸得手,母皇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少不得,要托锦娘去一次麟游阁了。”

听到麟游阁三个字,林锦绣双目微微睁大了一些,露出惊诧的神色:“真儿,那是什么地方?”

竹真柔声道:“是江湖上杀人越货,买卖消息,给钱办事的地方。我的身份不便前去,待我将联系之法告知锦娘。”

“真儿,陛下怕是知晓我们关系的。我若出入……”林锦绣话到一半,眉头一皱,剩下的话吞了回去。将来有人告发的话,她岂不是得一人担下来?

“锦娘怕了吗?”漂亮的眼睛扬起,竹真看向林锦绣。

“不……为了真儿,我不怕的。”林锦绣望着竹真,又是一片柔情。

“锦娘放心。那里,最是隐蔽寻常,即使母皇也是动不得的。”竹真安抚过后,将一切娓娓道来。

此时的迟染正等候在林府,准备将封执玉也将随行的消息早些告诉林锦绣。迟染费尽力气回绝了林锦绣,此刻又不得不主动送上门,怪只怪她舍不得早些询问封执玉的想法。

客厅中,一杯清茶,一炉淡香。伶俐的小厮说明林锦绣外出只是散散心,稍后就回,送上消遣了的闲书。迟染是午饭刚过稍作休息就从迟府出发的。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林锦绣才堪堪进府。

“阿染到了好些时候?对不住了,今日外出散心多走了几步。你定也坐乏了,不如我们去花园边走边说。”林锦绣说着,伸手作请的姿势。袖衫带起一阵香风。

然后……迟染从锦绣闻到了自己最想遗忘的味道。这点异香太难遗忘了……即使只是极淡的一缕还混在了客厅燃的清香里,迟染也能敏锐地捕捉到这是陛下赏赐竹真特有的贡香。

迟染淡笑的神情全然看不出她的内心已经是震惊不已、狂暴杂乱,如遭雷劈外焦里嫩,江海涛涛澎湃不止了——

我的天,这人,难道干了和自己前世相似的行业,竹真的所谓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