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轻确实来给迟染做指点武艺的师父了,丘棠也成功地跟来了。不过当水轻手中持剑往武场中央一站,气场全开,身周的空气都写着严肃两字……迟染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有时候气场这东西很难说。初次见面的时候,水轻刚开始就是一副“你最好看不见我”的低调姿态,坐在那里不显山不露水。稍加接触之后,他所说的话让迟染冷汗狂流,可到底他的还是将矛头对准那夜的女子、对待其它人克制有礼的。

“迟染,这本是你在练习的剑谱?”水轻手里翻着迟染递上来的剑谱。这剑谱是孙鸟然当年给迟染专门配的,虽然珍贵,却并无门派之别,所以算不上机密。

“没错。”迟染一副恭敬好学生的样子。

“练到了哪里,便做一遍给我看。”水轻惊叹于手中的剑谱,紧绷的脸上难得露出些愉悦——孙鸟然所配招式果然精妙。

既然是以指点武艺之名将人拖来的,迟染不能不从。剑谱总共三十六式,不过欲速则不达,所以迟染只练到这里。其中有两式还是重生后练的。于是迟染从第一式起,一直练到了第十八式。迟染身形纤细却不曾失了骨骼,匀称挺拔,自有风流姿态。如今展示剑招,也是开合舒展、赏心悦目。

水轻却眉头紧皱,一双秋水明眸看得纤毫不落:

“不好,就第一式还像样……未发挥出剑谱的十之一二。所习内功心法是?”

第一式当然像样,当初孙鸟然押着迟染足足练了一年,只练第一式。不过在发现要她每一式都如此实在是能把人累到吐血之后,孙鸟然放弃了……

“《意气诀》。”说到内力,迟染又想起了那本《双修*》。其中有些姿势连她都闻所未闻,任凭两辈子加起来年纪十分大了,也还是脸红。若是将来……咳咳,那东西也不知到底这辈子会不会用上。

“十分相配,”水轻点点头,嘴唇轻吐说出让人崩溃的任务,“内功心法你自己慢慢练。现在先扎马步吧,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迟染不淡定了。孙鸟然在的时候也只是要求每日一个时辰而已!孙鸟然何人?声如洪钟,膀阔腰圆,武力超强的江湖前辈是也。在她手里时,迟染能坚持摸爬滚打、撒泼耍赖最后终于获得“烂泥扶不上墙”的评价和随之而来的偷懒权利……

看着眼前的男子,想想好姐妹丘棠的未来,迟染发现耍赖是不成的。

可是扎多半日的马步,她会……迟染如今只好把平日折磨自己最多的功课当做救星:

“实不相瞒,我已答应柳娘子参加秋试,今日布置的功课是背《春秋纪实》第六篇,若是三个时辰定会赶不及……”

“只参加文试吗?”水轻眼眸微抬,看着迟染意味不明。

听到此话,好似话中有话。迟染刚摆好架势,就抖了。

“不如文武双科?”

“实在相差甚远……”

“那就春试吧。”

“文试就够了……”

“为何柳娘子说话便听我说话便不听……可是未把我当做师父?”水眸一挑,仿佛能洞悉人心底。

“没有,迟染听水师父的。”迟染只觉得自己和丘棠的密谋仿佛在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都有答案……

事关机密,怎能让他发觉醉翁之意不在酒呢?就算他已经怀疑,也不能再主动放大疑点!若是起了提防之心,有些事情就不好进行了。春试还远,从长计较嘛,左右只请水轻指点几日而已,“不过若是扎马步多半日,确实会耽误背书……”

“你可有侍女识字?”

这个有什么关系吗?不过迟染还是指了指自己身后不远处能文能武、盘儿顺条儿亮的紫木:

“这是紫木,识字。”

“紫木,在迟染扎马步的时候,你与我轮流念《春秋纪实》给你家小姐听。”

“不用念的,我直接背给阿染听就好了。水轻你歇着,我来,我全来。”丘棠对着水轻傻笑。

“……”阿棠你不要这么呆!这不是重点,也不是让你们两个到迟府来的目的!她为什么要一边被折磨一边看丘棠傻笑!至于水轻……她绝对是引狼入室!

当迟染累趴下,终于跌跌撞撞上了餐桌,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想其它。手抬起来拿筷子,够稍微远些的菜都酸的很,于是招来辛儿和川儿一边儿一个给她往面前的餐盘里夹菜。看着眼前水灵灵一对儿养眼的美少年,迟染总算感到疲惫是减轻了些。

“来,别站着,一边儿一个坐下一起吃……主子我不能饿着你们。”迟染从面前的餐盘里夹了酒酿丸子咬一口,赞道,“这丸子经川儿一夹,更美味了几分呢。”

丘棠对迟染如此行径见怪不怪、习以为常,只殷勤地往水轻碗里夹菜:

“水轻,迟府的金银卤豆腐是很好吃的,你尝尝?”

水轻看着迟染如此,却是微微一笑:

“是么?川儿如此水灵灵的美少年,都快把我新收的徒弟拐跑了。”说着,水轻夹起一筷子茄盒便往迟染盘子里放去,“却不知,这茄盒味道如何?”

迟染赶忙咬了一口:

“甚好,师父夹的当然是最好。”

“水轻,我也是很喜欢吃茄盒的,你夹给我好么”丘棠的眼神亮晶晶、可怜巴巴。

水轻并不理会,而是颇有深意地一笑:

“迟染今日衣服颜色不错,红色鲜亮,正趁你。”

迟染笑得压力山大。她重生以来,除了去天仙楼那天之外,天天穿红衣。这没什么好夸的。可是丘呆子看她的眼神儿已经酸溜溜了。这个重色轻友的呆瓜!

气氛诡异的一顿饭吃完,迟染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水轻的行为,不像是做几天指导武艺的师父,倒像是特意来折腾她的。于是饭后,迟染悄悄拉了丘棠到自己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