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霍桐正找钟声打篮球,钟声还在公司处理事务,说:“来我公司打?”

霍桐正想了下:“也行。”

下午14:20,霍桐正准时出现在钟氏公司总部,由秘书进去通传,之后进到钟声办公室。

钟声还在忙,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对方头也没抬一下,他正在翻阅一份文件,纤长十指翻动白纸发出薄薄的窸窣声音。

霍桐正照惯例没打扰他,自顾自在边上的沙发上坐下,拿了旁边杂志架上的一本财经杂志在手上,翻了几下,又换了另一本,再翻几下,又换第三本,在第三本上看到对钟声的介绍性文章,霍桐正耐着性子看完,正好看到文章后面还有一篇介绍钟讯的,他没来得及仔细看,那边钟声已经将手头的文件收理好,站起身来朝他这边走,说:“走了,打球去。”

霍桐正放下杂志,也站起了身,说:“没想到你还挺关注他的。”

钟声问:“谁?”

霍桐正:“钟讯。”

钟声不以为然:“没那个闲工夫。”

霍桐正说:“别呀,古人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说话间,两人已走出办公室,钟声便没再接话,两人乘电梯一路上到第七十一层,那里是钟声私人活动区域。

钟声带霍桐正去换衣室,拿了套运动服给他,冷不丁地问道:“你儿子怎么样了?”

霍桐正意外:“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儿子来了?”

钟声语气不咸不淡的:“想跟你讨讨经。”

霍桐正:“讨什么经?”

钟声:“养儿经。”

霍桐正笑:“现在谈这个也太早了吧!钟声,你倒是挺会未雨绸缪的。”

钟声笑了一下,没说话。

霍桐正觉得古怪,试探性地问道:“苏杭怀孕了?”

钟声瞥了他一眼,霍桐正接到眼神,又说:“这是好事啊,苏杭要是怀孕了,你们想分都分不掉。”

钟声没好气地说:“她没怀孕。”

霍桐正不说话了,静了一会儿又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问他道:“钟声,你该不会是把谁的肚子搞大了吧?齐娇娇?范梧桐?”

钟声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白痴,懒得理会,拿着手中的篮球在地上拍了拍,之后快准狠地投向霍桐正,霍桐正机灵接住篮球,笑:“看来不是,不是就好。”

两个人打篮球是真没意思,霍桐正突然有些后悔来找钟声打球了。

钟声今天有些反常,球场上异常尖锐,每次都将他逼到死角,抢球抢得干脆又狠戾,那阵仗不像是打球,像是泄愤。

几场球打下来,钟声出了一身汗,霍桐正被迫来回跑动也是精疲力尽,两人瘫躺在体育木地板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上下起伏不定。

霍桐正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说:“钟声,其实我小时候特羡慕你,长得好,篮球打得好,招人喜欢。”

钟声问:“招谁喜欢了?”

霍桐正:“苏杭啊。”说完不见钟声答话,他意识到太过心直口快,说:“抱歉。”

钟声静了半响,开口道:“我那时候羡慕你。”

霍桐正噗呲笑出声来,说:“少来!你羡慕我?羡慕我什么?胖?”

钟声眼神寡淡:“羡慕你有一个好父亲。”

闻言,霍桐正扭过脖子去看钟声,见他看着屋顶,眼神没什么焦点,仿佛在想些什么的样子。霍桐正说:“你父亲……”他发现自己竟找不到话说。

以前人小单纯,以为钟声父亲就是那样一个严肃的性格,到后来才知道,钟启江不是严厉,是对钟声刻薄。

霍桐正记得,那段时间该是钟声最黑暗的时候了,先是被苏杭抛弃,后又被钟启江打压,连私生子钟讯都敢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那时候钟声做了什么?他收起所有的爪牙和利刺,从尖锐的刺猬变成隐忍的兽犬,在黑暗的沼泽里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霍桐正想都不敢想钟声当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霍桐正思绪微微飘远的时候,钟声又说了话:“钟启江也是个好父亲,不对我好而已。”

他小时候不受钟启江喜欢,变得心思敏感,自尊心反作用地越变越强,在钟启江面前有意无意地争宠,面对旁人时,因自尊心作祟,总尽量佯装得恣意妄为、嚣张跋扈,仿佛这样别人就不知道他不受父亲喜欢似的。

后来小学六年级,他意外得知钟讯的存在,像是明白了一些东西,性格愈发变得尖锐,那时多亏有福伯、张琦兰、苏杭等人的“中和”,不至于让他过早扭曲了性格。

他该庆幸,那时候心理至少正常。

霍桐正想安慰他,说:“你母亲对你不错。”他刻意没提福伯。

钟声笑了一下,说:“父母双方,有一个对小孩好,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