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鹏的一句听过,彻底印证了张云溪带回来的信息。莱莱局长瞧着他,猛然起身问道:“人还活着吗?”

朱鹏没有回话,伸手搀扶着老景:“兄弟,你先起来,让我也说两句,行吗?!”

当面下跪,这乍一看,是有一些道德绑架的意味的,但细想想,这天下为人父母者,为了救自己重病的孩子,有多少都去沿街乞讨:又有多少都把自己的器官捐给了子女。

生命和尊严都不重要了,那就别谈什么道德绑架了,只能谈出发点。

老景跪在地上,不停的哀求道:“您只需要给我一个消息。一个是死是活的消息,一个人在哪儿的消息就行!”

朱鹏瞧着他,嘴角向右抽搐了一下,扭头看向莱莱局长回道:“我知道有这么个事儿,因为356医院,前几天在我们这里借过去几名负责设备搭建的专家。但我不清楚细节,人在哪儿,叫什么,谁办的,我都不清楚。”

莱莱局长听到这话,立马回应道:“老朱,你只需要帮我……!”

“你先听我说!!”朱鹏打断着回应道。

室内安静,张云溪等人瞧着他, 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朱鹏稍稍停顿一下,扭头用目光扫视着张云溪,莱莱局长,还有老景,语气极为无奈的叹息道:“唉,这小孩是SSS评级的超体,整个赤区也没有几个!你老刘是史家的门生,去叫板AI管理部,也有人给你擦屁股!还有景先生,百年医药世家的掌门人,资本大鳄,地区的商业门面。但我呢?!我就是靠着年轻时玩命,换来的一个大部门内的小干部!你们三个都解决不了的事儿,我能怎么解决呢?!”

众人听到这话,略微发愣,久久无言。

朱鹏背着手,扭头看着莱莱局长:“资本大鳄都被掐着喉咙的事儿,我这一没背景二没权的小老百姓,又能发出什么声音呢?!老刘,你在南部救过我的命,咱哥俩说一声掏心窝子的话!在年轻二十岁,哪怕十岁,那你都不用劝我,只要把事儿一说,我闭着眼睛都跟你干了!但现在……我真不行了!我身上有担子,我不能倒,你明白吗?”

安静,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朱鹏说完,直接端起桌上的酒杯,低着头补充道:“这个事呢,我就当没听过!老刘……你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咕咚!”

说完,朱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胡乱的擦了擦嘴,伸手拍着莱莱局长的肩膀:“过年来家里坐,就这样哈!”

“啪!”

老景手臂颤抖的抓住朱鹏的裤腿子,跪在那里,满眼乞求。

朱鹏僵硬的左脸抖动了一下,冲着老景就要下跪:“兄弟,我也是为人父母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也得为……!”

“啪!”

就在这时,莱莱局长扶住了要下跪的朱鹏,话语简洁的说道:“老战友!我要在劝你,那就不是人了!!今天这事儿,是我冒失了!”

老景听到这话,低着头,松开了抓着朱鹏裤腿的手掌。

“走了!”朱鹏低着头,眼神看着很愧疚的快步离开。

小餐馆的包厢内,桌上的菜一口没动,只有朱鹏喝了二两白酒。

众人情绪都很低落,莱莱局长亲手将老景扶了起来,双方都没有说话。

朱鹏说他听过这个事儿,但却没有办法帮忙。这种态度只能说明一点,背后为管仲平操盘的人,可能比大家想的还要难以对付。

所以,老朱连暗中通风报信都不敢,他怕一个出错,自己和家庭就完全了。

这种反应也是人之常情,所以莱莱局长并没有因为对方没帮自己,而产生什么负面情绪。

菜肴的热气在升腾,老景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发呆。

过了好一会,莱莱局长才起身说道:“先回去,我再想想办法!!”

张云溪情绪也很低落,他一方面担心自己的兄弟,一方面也为自己地位提升后的种种见闻,而感到揪心和烦躁,甚至一度排斥自己的工作和这个圈子。

“走吧,叔!”张云溪来到老景的面前说了一句。

老景木然点头,缓缓起身,膝盖处还有跪下是蹭上的油渍。

一行人离开小餐馆,迈步走向了对面停着的悬浮车。

“嗡嗡!”

就在这时,老景的腕表通信器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通信码,强行调整了一下情绪,同意了申请通话。

“喂,小芸嘛,我……!”

“姐夫!!我……我姐自杀了!”通信器中,一个女人崩溃的声音响彻。

老景听到这话,宛若被五雷轰顶一般,站在原地,没了动静。

“是涵涵发现的,我……我们刚把她送来医院……医生说很危险……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为……为什么啊?!”老景呆愣且结巴的问道。

“她……她之前联系你,你通信器没接通,她就给赤都局医疗部去个电话,可能知……知道卡卡……去世了。”对方结巴着回应道。

老景听到这话,内心懊悔不已啊,他最近两天都在跟莱莱局长沟通卡卡的事,根本没心思管家里那边,只让亲属先不要跟卡卡的母亲说这个事儿,可没成想,她醒了,自己联系了基地!

三十秒后!

老景乘坐悬浮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往了机场!

……

五个小时过去,下午,江南市医院,住院部。

老景双腿颤抖,嘴唇发紫的看着医生朋友,语气急促的问道:“我老婆怎么样!!”

“万幸啊!!她身体不好,一直在疗养,所以过量服用的是身边的治疗药剂!!毒性不强,而且发现的早……要是再晚一会,那真的救不过来!”医生朋友叹息一声回应道:“……唉,你得劝劝她啊!!你们俩这个岁数,也不是说完全不能……在……再生育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能让它变得更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