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说话可要有根据,你这话里话外倒是说我外廷中有人私自截留弹劾朱宸濠的奏折,这可是逆天大罪,万不可捕风捉影啊。”杨廷和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宋楠冷笑道:“我自然知道此事重大,也绝不会随口指谪,这一切都是有证据的,简单的很,将江西巡抚孙遂宣来京城一问便知,他自己上的奏折,自己焉能不知?”

此言一出,朝中又是大哗,杨廷和面色古怪,眼中竟有了笑意。宋楠觉得有些奇怪,正疑惑间,便听兵部尚书陆完冷笑道:“原来镇国公的所谓证据是着落到一个死去之人的头上,我说怎地如此言之凿凿呢。”

宋楠愣住道:“此话怎讲?”

“镇国公当不会不知道江西巡抚孙遂已经被朱宸濠杀了祭旗了吧,镇国公你拿个死去之人作为指谪他人的证据,这未免不地道吧。”

宋楠愕然道:“孙遂死了?这我可当真不知。”

陆完道:“你真不知道也好,假不知道也好,总之这件事可是无根无据,你在朝上如此说话,这不是往内阁几位大学士身上泼脏水么?”

张仑冷声道:“陆大人,镇国公从海路押解犯人回京,一路上尚不知宁王已反,又怎知孙遂为朱宸濠所杀?你说话可要小心些。”

陆完嘿嘿笑道:“原来如此,就当宋大人不知道便是。”

宋楠皱眉想了想道:“就算孙遂已死,此事还是有人知晓的,这件事我便是亲耳听赣南巡抚王守仁所言,他也承诺愿意就此事作证,王守仁该不会也死了吧;还有,孙遂虽死,江西一干官员中必有知道此事内情之人,想要佐证倒也不难。”

提起王守仁这个人,群臣无人不知,料想宋楠决不至于信口开河,如果王守仁愿意出来佐证,这件事怕是十之八.九确有其事了。

杨廷和皱眉狐疑的思索,目光从站在身后的几名大学士身上缓缓扫过,当和梁储的目光相对时,梁储明显有些退缩,杨廷和一下子想起梁储是内阁中负责奏折分拣事宜之人,若是有奏折被压下,那必和他又关系。

“杨廷和,朕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朕听听。”

正德认为宋楠不会在这么大的事情上撒谎,这种谎言是根本站不住脚的,而宋楠也不会蠢到当庭编造这样的谎言,怕是真有其事了。

杨廷和拱手称诺,回身缓缓道:“梁大学士,奏折汇总呈报是你的职责,你可否告诉本人这是怎么回事?”

梁储焉肯承认,忙道:“杨公,绝无此事,我压根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奏折,你问我,我却是无言以对。”

杨廷和眉头紧皱,说实话,他并不觉得这件事是空穴来风,但如果当庭揭露出此事来,显然他也是脱不了干系的,最好的办法便是暂时搁置,以查实为借口搪塞过去,事后在做计较。

便听宋楠高声道:“当然没人会承认,谁会承认私自扣押奏折大罪呢?更何况是替叛王朱宸濠隐瞒谋反事实的奏折,我想这件事怕是要着落到内阁身上了,既然大家都说不干此事,那便自证清白吧。当然,如果要我锦衣卫衙门插手调查,那也是可以的。”

杨廷和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此事我定给朝廷一个交代,绝对要查个水落石出。”

宋楠拍拍手道:“那是最好,现在杨首辅该知道我为何对你们不放心了吧,我为何说外廷中的某些官员才是祸乱之源了吧。嘴上喊着法令制度,自己干的却是大逆不道之事,人说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到了这些人身上变成了严于律人宽以待己了。”

杨廷和不愿在此事上再做纠缠,沉默不语是最好的回答,既不会说错话留下话柄,也让宋楠没有继续纠缠的理由,这件事等散朝后自己仔细查勘出来在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