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

皮肉被烧得通红的烟锅一烫,顿时生出了一串亮晶晶的水泡。

张霁娘伸手捂住脖子,两行泪“唰唰”砸了下来!

她一直给自己说,是因为三哥最近朝堂上心绪不佳,才会如此对待自己,等圣旨下发,三哥的储君之位定下来了,三哥必定不会这么对待她。等三哥登基为帝,她就是在危难时刻一直陪伴在三哥身边的功臣,是最理解三哥、最容忍三哥、最心疼三哥的女人,到那时,三哥一定会看到她的付出和牺牲,一定会补偿她的...

可...

张霁娘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满脸满眼尽是苦楚与困惑。

拿烟锅烫人,是她在闺阁中时,对下人仆从做的事...

三哥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在他心里,她只是一个下人吗?

“看什么看!”三皇子把旱烟枪随手放在张霁娘的手上,咬着牙关把穿戴在身上的盔甲与护腕、护膝脱下来,一把扔在张霁娘的身上,“王妃家中尚且可以给我银钱与地方的支持,舅舅掌管西山大营和城外禁军,母妃在圣人面前十分得脸,说话管用——我身边的人,只有你。”

“一无是处。”

三皇子蹬开鞋,头扬起看天,半躺在杌凳上,给张氏下了结语。

“原先你还能嫁给老四,一是帮我看着他,二是伺机而动,掌控先机,谁知道你不争气,钦天监烧起来了,这出戏也唱不下去了。”三皇子眯了眯眼,想起今日马场之上老四和曹家女配合默契的样子,再想想老四一人自北疆回来独得圣恩,不仅赐婚风头正劲的曹家女,今日还得了御笔这样吉祥的彩头...

舅舅说,圣人尚且年富力强,夺嫡立储之战,连号角都没打响,一而再再而三地叫他平心静气,不要太过冒进。

他隐忍、宽大,结果是什么?

一向唯他马首是瞻的弟弟,如今要骑到他脖子上拉屎拉尿了!

这叫他如何再能忍?

三皇子拿脚背挑起张氏的下巴,轻声问,“你说你,到底有用没有?”

张霁娘下意识地向后一缩,紧跟着便连连点头,“有用有用!我...我能侍奉三哥起居住行,能为三哥延绵子嗣,三哥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张霁娘眼眶含泪。

不这样。

她又能怎么办呢?

一条路已经走到黑了。

难道她还能回头不成?!

一向为她撑腰的祖母如今话都说不出来,左边身子丝毫动弹不得,现在已经被她爹和继母送到了京外的别庄去...当初她出嫁,祖母愣是一分钱嫁妆没拿出来,全靠张家那点规矩上的份例,侧室要有的二十八抬嫁妆险些都没置满...

娘家回不去了。

她只有指望三哥了。

三皇子好似很满意张霁娘的回答,低下头,一边伸手将旱烟枪拿起,一边将张霁娘笑着扶起来,嘴里轻声说着话。

“侍奉起居,绵延后嗣,都是你应当的...要做我身边的知心人,还需急我之所急,才算是真正为我好...真正爱着我...”